“天殺的,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不平之事!你家在哪兒?我這便取了他的狗命來!”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憤怒已極的暴呵,衆人不由轉頭望去,卻見是霍去病一臉怒容地站在門外,不知已經聽了多久。
原來他在院子裡久等關月堯不至,這才來了廚房,卻不料,聽見這樣一樁往事。
但凡是一個心中良知善存的人,不論是男女,都會對許姝丈夫與婆婆這樣粗暴又毫無人性的行為感到憤怒。
而此時霍去病的心中,對于這樣的男子,還多了幾分不屑。隻有懦夫才會這樣,毫無憐憫,肆無忌憚地欺淩比自己更加弱小且無力反抗的人。
“在扶風郡,許夫人,你丈夫家是在哪個村?”關月堯此時也站了起來,擡腳便往内院走,她要去找她的裂天,準備與好友一起去取了那個男人的狗命。
可許姝卻搖了搖頭:“我看小娘子與這位公子皆是貴重之人,不值得為了我夫君一條賤命搭上人命官司的。”
說罷她站起了身,又朝着屋中的諸人一一拜謝後,朝着屋外走去。
“你離開這裡,還能去哪裡,外面天寒地凍的,你想凍死在外面嗎?”關月堯卻伸手一把攔住了許姝,不讓她離開廚房。
“可是民婦若是留在這兒,哪日我夫君與家婆找上門來,豈不是給您添麻煩?”
廚房裡因為燒着火,關月堯擔心阮大嬸子常在廚房中忙活受了寒,還額外在廚房點了盆炭火。此時廚房暖融融的,再看着屋外淩冽的寒風,确實令許姝原本堅定的去意添了幾分猶豫。
“哼,他最好别找上門來,要是他還敢找上門來,倒黴的絕對是他!”關月堯憤憤說道。
“對,許娘子你别怕,就在這裡住下吧。你丈夫區區一個農夫罷了,何足為懼?我衛家還是護得住你的。”霍去病此時也點了點頭,附和了關月堯的提議。
“阮大嬸子,勞煩你去備些熱水,在借套幹淨的衣裳給許娘子。她這一路風塵仆仆的,隻怕是也沒有好好歇息過。
至于瘧疾,不知道越醫師可會治?要不要去找堂邑侯府将越醫師借來為許娘子瞧瞧病?”關月堯一邊指揮着衆人将許姝安頓在了家中,一邊又詢問起霍去病的意見來。
越彭祖如今因為館陶大長公主的推舉,在長安城中也闖下了不小的名頭。漸漸的,世人也開始改變了生了病便去尋找巫師驅邪的習慣,開始轉向尋求醫生的診治。
“是極,許娘子這病耽擱了許久,越彭祖許是能看。隻是我今日出門匆忙,沒帶上意穩和審言。你家的裁雲,堂邑侯府瞧着眼生怕是不會幫他遞帖子。算了,左右也不遠,我親自走一趟吧。”
霍去病說着,已經轉身欲往門外走去。
“你去?!”關月堯卻頗有些詫異地看着好友的背影反問道。這樣的熱心腸,可不像是霍去病往日地做派。
這家夥雖然沒有那些貴公子的纨绔習氣,但卻也是一副盛氣淩人的貴族做派。就連軍營之中那些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士兵們,他平日裡也未見的有多少體恤。
今日竟然卻對這樣一個婦人,如此的熱心,着實是有些反常。
“這樣的遭遇,但凡是個人聽了也要憐憫。我讨厭這樣持強淩弱的事情,何況幫她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阿堯,你又詫異什麼?”
霍去病看着好友笑望着自己,不由被少女看紅了臉頰。他輕聲為自己辯駁,可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何在聽到許姝的遭遇時,自己會如此的氣氛。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這個時代尋常女子的生活,有了新的認知。
原來這世間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他曾經見過的貴婦人或是小娘子那般,養尊處優,每日裡隻需要思考着如何打發無聊的時間,如何取悅自己的夫君就足夠了。
這世間還有竟然還有這樣的苦難,還有這樣的不平之事。他似乎有些能夠理解關月堯此前地悲憤了,同樣生而為人,隻是男女之别,所要面對的命運卻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即便,許姝的丈夫在霍去病看來也不過卑微如草芥,要殺了他與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她的丈夫隻是男人之中,被人所瞧不起的失敗者。可即便是如此卑微又一無是處的他,依舊可以是在自己的家中成為作威作福,任意施為的暴君。
而這一切僅僅隻是因為,他的家中還有比他更加弱小的妻子可供他淩辱。
即便許姝就這個時代的目光來看,遠比她的丈夫要更加優秀,可對于這一切,除了默默忍受之外,她别無選擇。
霍去病想到這,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他絕不會讓她也落到如此境地的。
“去病,你去吧,我會在家裡安頓好許娘子的。”關月堯此時看着好友,臉上卻露出了欣喜之色:“還有,今天的你,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