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月堯沒有太多的心思去分神思考，劉靜女與她的表姐為何會出現在條還略顯僻靜的小徑上。

此時，她的腦海裡已經被下午的比賽所填滿，這種久違的緊張情緒令她興奮不已，一整個上午，都顯得有些坐立難安。

幾個少年聽着窗外傳來的依稀笑語，似乎也被勾住了心神，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外望去。

關月堯與霍去病見狀，索性與衆人一處走出了屋子，卻登上了臨江的一處亭台上。

衆人踏青的臨時營房，正設在渭水河畔。嘉月之初，正是萬物生長正盛的時節，春風染綠了大地。岸邊的垂柳，不遠處的桃林，皆是上林苑遊玩的好地方。

衆人端坐在亭中向不遠處眺望，還能瞧見三三兩兩在岸邊散步、放紙鸢，亦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塊閑話的人。

而此時，他們在看看旁人，卻不知自己也成了旁人眼中的風景。

今日雖有比賽，但出行時衆人仍按照各自的爵位與官職，盛裝打扮了一番。此時和煦的江風拂過江面，吹進了亭中，将衆人的衣袖與袍角吹起，竟也顯出了幾分飄逸來。

如此好風好水好春光，關月堯将身置于期間，不知不覺，似乎因為即将參加比賽而緊繃的神經，也被今日溫柔的陽光撫平。

她漸漸平靜了下來。

其實，為了應對這次的比賽，關月堯與隊員們已經竟可能的做了萬全的準備。時間本就緊迫，又經過了之前的那一段小插曲，衆人皆已經做到了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所能做的極緻。

已經盡了人事，剩下的便是聽天命了。既然如此，何不在比賽之前好好享受一番這樣的美景呢？

關月堯作為球隊中的核心之一，她的情緒是很容易傳染到其他隊員們身上的。此時見她一臉的放松神色，隊伍中的氣氛也漸漸松弛了下來。

就連霍去病此時看着亭台之下流淌而過的滔滔江水，也忍不住說道：“雖然時時入上林苑練兵，此前卻無心留意這裡的景色。如此美景，我今日竟然也是第一次發現。”

“就你那每天到了上林苑就一頭撲進軍營中的模樣，能發現才奇怪呢。難得外出狩獵，你眼裡不也隻有獵物，幾曾留意過這些。”陳直見霍去病難得有這樣的感歎，不由取笑道。

“時光匆匆，總是擔心不盡快将心中的目标完成，便會成為遺憾呢。相較之下，這些玩賞風月的消遣，偶爾為之也罷，再多便不相宜了。”霍去病卻不為陳直的取笑所動，認真地說道。

衆人似乎都沒有察覺這句話中所隐含的不祥意味，隻是一味地沉浸在周遭的景色以及即将開始的比賽之中。

“啧，霍去病，如今你不僅是軍中最年輕的校尉，更是朝中最年輕的侍中。你竟然會說出擔心時間不夠的話？你都這般擔心了，那我們可都别活啦！”蕭慶聽罷卻驚呼道。

“就是，就是，可惜阿堯賽前不許我們飲酒，否則怎麼說也得罰去病喝上一盅，看他還說不說這樣少年老成的話來！”站在一旁的陳直起哄着站了起來，說罷又慫恿似地看向關月堯：

“阿堯，你看看去病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雖然不喝酒，但是去病說這樣的話，你說是不是該罰上幾杯？”

“等咱們赢了，你們想怎麼灌去病都行，我可不管。但是賽前，誰也不許灌他。”關月堯搖了搖頭，笑着說道。

“我還以為你當真關心去病身體呢，原來也隻是賽前關心罷了。”陳直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站在一處的兩人，調侃道。

陳直看着大大咧咧，卻也有着心思細膩的一面，他似乎瞧出了霍去病的心思，也瞧出了關月堯的毫無所覺。

兩人都與他交好，也都是欣賞的友人，若能得成好事，他自然樂見其成。見兩人站在一處，便忍不住起哄為霍去病造起了勢。

他的話惹得亭中又是一陣笑鬧，可唯獨關月堯不曾聽出陳直話語裡的弦外之音，認真為自己辯駁道：“陳直你這話說的，怎麼聽着像是我拿去病當工具人似的？”

可想了想，似乎又自覺這個說法頗為有趣，關月堯頓了頓兀自笑了起來：“不過你也沒說錯，不過不止是去病，你們全都是我踢赢比賽的工具人！”

說罷，她得意地微微擡起下巴，看着少年們：“所以下午都給我好好踢，要是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陳直沒想到，自己給朋友助攻沒攻成，卻預定了一個輸了比賽的懲罰。他在霍去病的手下做軍司馬也有些時日了，先前兩營一塊訓練時，關月堯那些折騰人的手段他是領教過的，此時不由咽了咽口水，露出了一個後怕的眼神。

“你不是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嗎？怎麼輸了還有懲罰呀？”陳直臉色一變，驚懼地看向關月堯。

“那就好好踢嬴比賽，那不就沒懲罰了？”霍去病此時卻閑閑地看了一眼陳直，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好你個霍去病，我替你說話呢，你怎麼還幫起關月堯來了！陳直瞪了一眼霍去病，在心中憤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