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那張散發着血腥與腐臭氣息的獸嘴已經近在咫尺,關月堯甚至能夠看到嘴邊的皮毛上不斷滴落的斑斑血迹。
那些血迹,即有它自己的,也有那些被它所傷的人類的。
關月堯瞧了出來,此時的狼王不過已是強弩之末。可她仍舊不敢大意,用力握着刀柄,将刀刃斜插着送入了狼王的胸腔之内。
接着,她又緊走了兩步,借着這個向前的力道順勢向下,将這匹惡狼壓制在了地面上。
狼王雖已重傷,可此時仍舊不肯放棄,仰着面不斷掙紮。偶爾有幾下,它努力揚起的腦袋就要咬向關月堯已是滿臉血污的臉上。
不過好在,周圍的人此時皆以反應了過來,抽刀上前,終于徹底結果了這匹體型龐大且兇狠的狼王。
“呼……這下應當是再沒有活口了。阿堯,你怎麼樣,可有受傷?”韋寬松了口氣,走上前來想要查看關月堯的情況。
經過這樣一場奮戰,關月堯被搏鬥時澆在身上的狼血染得仿佛一個血人一般,模樣頗有些滲人。
“我無事,韋頭兒,你還是快去看看其他人吧。”
關月堯一邊回答,一邊淡定從容地一腳踏在狼王的屍體上,右手一用力,将裂天自皮肉之中抽了出來。
“關……關堯,我現在信了,你這身手是真能獵到虎豹熊罴……”辛慶忌湊了過來,朝着關月堯豎了個大拇指。
可不知為何,看着眼前一臉肅殺之氣未褪的關月堯,他卻不敢再以年長者自居。
眼前的少年似乎也暫時沒有心思搭理他的閑話,關月堯的面色仍舊嚴峻,警惕地在四周又觀望了片刻,在确認再沒有潛伏在商隊附近的野狼後,快步走到了馮肆身邊。
“馮老大,狼群應當已經被我們消滅了。不過商隊之中已經有了傷者,再生出變故想要從容應對就更難了。何況此地地勢狹窄,也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些走出去吧。”
馮肆聽了關月堯的話,深深看了她一眼,片刻後才點了點頭沉聲道:“我也是如此想的,正好,出了峽谷,前頭有一片空地,那兒有幾處不凍泉,正好讓大家都去好好洗漱修整一番。”
說着掃了一眼關月堯笑道:“尤其是你。”
關月堯一聽今日竟然能洗個熱水澡,終于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那些狼血如今漸漸凝固,就這樣黏在她的頭發上,皮膚上,确實十分的難受。
隻是,她不願輕易暴露自己的性别,想來大抵隻能等衆人都洗完了澡,她才好下得水去了。
*
因為擔心在峽谷中又遇見意外,之後的路程馮肆指揮着商隊加快了腳步,中午連午餐也是在車上和馬上随便對付了兩口。
好在,之後的一路皆是無事。就這樣馬不停蹄地緊趕慢趕,當商隊徹底走出峽谷時,日頭還未西斜,還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趕往下一個紮營的地方。
離開了峽谷,眼前的風景驟然間豁然開朗了起來。隊伍的氣氛重又熱絡了起來,談笑聲再次響徹在了商隊的上空。
周圍的景色雖然仍是那副蕭索的模樣,可比起方才經過的峽谷,依舊讓關月堯的心情暢快了不少。
但很快,衆人便開心不起來了。
昆侖山中,午後的風勢漸大,裹挾着地面的黃沙在空氣胡亂的飛舞着。天地間霧蒙蒙、黃澄澄地一片,什麼也瞧不清楚。
“都給我跟緊點,在這裡走丢了,我們可不知道上哪尋你們去!”馮肆才喊了這麼一句話,便感覺口中被灌滿了黃沙,在關月堯的身邊,低頭淬了兩口。
“快點拿去,用這個頭巾把臉包起來!”關月堯也正被狂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忽然感到有什麼柔軟的布料被塞進了自己的手中,還有兩句模模糊糊地叮囑。
關月堯沒有說話,接過了同伴遞來的頭巾,胡亂将自己的腦袋裹在了其中。
本以為自己已經準備的足夠充分了,可原來在行軍時積攢的那一點野外求生經驗,還是不足以應對天氣如此變換莫測的環境。
想到這,關月堯的心中又生出了幾分僥幸。還好,自己最終還是死皮賴臉地跟着馮肆的商隊出了關,也非如自己最開始設想的那樣,自己一個踏上這趟旅程。
旅遊一事所帶來的風險,古代與現代并不可同日而語,關月堯還是将一切都想的太過簡單了。
迷路、遭遇狼群、突變的天氣,所有的這一切,都不是關月堯獨自一人可以應付的。
可這這趟旅程才剛剛開始,甚至,一行人都還沒進入昆侖山的垭口便已經遭遇了這般變故,商隊中也出現了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