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訪客一動不動地站在病房的中央，黑色的雙眸直直地盯着她的臉龐。有那麼幾秒，莉娜幾乎以為她的秘密被識破了。

她反應不過來，為什麼愛麗絲會在這裡。

難道是威廉斯反悔了？承諾失效了？卡倫家族的其他人怎麼樣了？

他呢，他還好嗎？

“愛麗絲…愛麗絲！”

失血過多的雙膝險些跌倒，精靈女孩接住了迅速倒向她的身體。

愛麗絲的身體很硬實，她碰到她，如同撞在一座冰冷的水泥牆上。

“莉娜。”她開口了，聲音中有些釋解，又有些茫然。這種混合的感覺很奇怪。

記憶中愛麗絲的溫暖還寄存在腦海中，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費力地在她的攙扶下倚靠到床背上。

濡濕的枕頭，令她才意識到自己流了眼淚。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她一邊哽咽，一邊說道。

愛麗絲搖搖頭，語氣裡完全沒有責備的意味：“沒事的，莉娜。是我們給你拖後腿了。”

“對不起。”

莉娜擡起頭，苦澀的淚光望向愛麗絲。她緊閉着雙唇，安靜而白皙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疲倦。

“嘿，親愛的，聽我說，沒有人能預料到會發生這些事。即便是我，預言也不總是正确的。”

“說起這個，你怎麼還活着？”

幾乎是一瞬間，莉娜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也明白愛麗絲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輕聲卻笃定地說道：“你看到我的手受傷了。”

“不，”她眯起雙眼，“我看到你自殺了。”

莉娜顫着嘴唇，無法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讓自己聽上去不那麼露餡。

“莉娜不可能會自殺。”愛麗絲盯着她，“莉娜怕我怕得要命。”她在模仿他的語氣，就連聲音也有七八分相似。

接着，她又模仿着他：“她這麼怕死的人怎麼會傷害自己呢？”

陣陣劇痛從心髒穿透到喉嚨，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男孩的模樣在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

愛德華。

她是忍受着與他永别的覺悟，去迎接死亡的懲罰的。

她以為她熬不過轉化了，她的秘密要暴露了。但她沒有，她被救回來了，她沒有死去。否則，威廉斯絕不會輕易地放過她。

“是因為我們嗎？”

莉娜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什麼事能比生命更珍貴呢？你怎麼能這樣對待蘇珊？對待你過世的父母？還有我的哥哥？你知不知道愛德華他…”

他的名字無疑給在崩潰邊緣徘徊的莉娜雪上加霜。“愛麗絲，”她打斷了她，“我沒有企圖自殺。”

“這隻是我用來威脅威廉斯的手段。”

“你看，”她擠出了笑容，“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愛麗絲的表情突然變得僵硬。

“我知道割腕到哪個程度才會危及生命，”她繼續解釋，“我不會真的死去。”

愛麗絲轉過頭，顯然不相信她的話：“我明明看到你倒下了。”

“威廉斯…救了我。”莉娜回應她的質疑，“這場賭注我赢了。”

愛麗絲心煩意亂地皺着眉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失血的情況你根本無法預測，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不會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