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捧着金镯送去楊麗春的宮殿,她見了甚為喜愛,直接戴在腕上,雪腕襯着金镯,越發顯得瑩潤如玉。
然而,李重福晚上讀書歸來,卻見殿内無一人伺候,一枚金镯被擲在地上,明晃晃地耀眼,楊麗春則面有怒色。
李重福面上堆笑問:“怎麼了?”
他一邊說,一邊撿起金镯,說:“镯子暗了,炸一炸就是,何必生這麼大氣?”
說着就叫宮人進來伺候,楊麗春攔住了他,将太子妃如何分配镯子一事說了。
她一面委屈,一面生氣,道:“娘娘心疼親生的我懂的,可是郡王是東宮長子,然而殿下和娘娘的眼裡哪有郡王?我就知道,她親生的不挑剩下的也不給我。”
李重福不在意地道:“這是她做出的事,習慣了。等将來,咱們搬出去,你想要什麼金镯金項圈金戒指沒有。”
楊麗春被逗笑了:“我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可是娘娘處事太不公。”
李重福:“我那棉花耳朵阿耶和偏心眼娘娘一條藤,忍一忍,等出閣就好了,到時你想幹就幹什麼。”
楊麗春冷笑一聲,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真是個沒血性的漢子,一點也不上進,連你那妹子都不如。
外頭議論紛紛,有人說你妹子要做太平公主第二,還有人說你妹子将來要做皇帝呢。”
李重福聞言笑起來:“不可能,有二郎在。二郎是東宮唯一的嫡子,又是先帝封的皇太孫,别說是七娘,就是我也憾不動他的地位。”
這話一出,李重福猛然擡頭和楊麗春對視一眼,雙雙愣住,又若無其事地移開,叫人進殿奉茶。
一切如常。
楊麗春拿回金镯戴上,與腕上五舅舅送的羊脂白玉镯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她忍不住轉動金玉镯子細聽。
裹兒在東宮住了兩天,才戀戀不舍地回到大内。次日當值,上官婉兒拉住她,笑問:“你在公主宴會上做的詩,真隻有兩句嗎?”
裹兒聽了,絞盡腦汁思考,遲疑道:“芙蓉……芙蓉帳暖度春宵?”
上官婉兒瞠目結舌,良久說:“你不用說了。”
裹兒反而追問起她,說:“你有什麼好句接上?我是不成了,隻能指望你了。”
上官婉兒搖頭說:“我接了幾句,但都不好。”
裹兒安慰她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上官婉兒聽了,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裹兒,然後洩氣,摸摸她的頭,歎道:“你去吧。”
裹兒一頭霧水,去了偏殿,上官婉兒進了正殿,目不斜視地将門外的趣事向聖人說了。
張昌宗新作了一副畫過來請聖人點評,武瞾一邊觀畫,一邊道:“她的腦子時而靈光,時而不靈光,不用管她。”
張昌宗以拳掩口笑道:“小郡主聰明伶俐,又能為聖人分憂,怎麼是不靈光的孩子?”
武瞾笑說:“你不懂。”若仔細觀察李裹兒,就會發現她不過是略聰明些的孩子,勉強能入武瞾的眼罷了。
張昌宗不解,但沒敢細究,又纏着武瞾問他畫的踏青圖好不好?
武瞾看也未細看,對着張昌宗說:“好,朕叫人裱上,挂在内室牆上。”張昌宗喜道:“果真如此?”
武瞾:“朕還能騙你不成?”
上官婉兒聽了,心道,六郎除了容貌和溫柔小意,難道還有别的才華?她趁着間隙,偷偷瞥了一眼,嗯……這個……
禦前伺候的人,要管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