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即便亞瑟知道他這一句是沖着王耀去的，但事實是他接了招。物理上，這招傷的是他；精神上，這招傷的是比他自己還在乎的人。亞瑟時刻都能保持的那份紳士一下子便崩塌了。

他血氣上湧，堅決無法容忍這個詞居然出現在莊園裡！

“你說什麼，你開門！”亞瑟吼道。

裡面人聽見了亞瑟的聲音，一時間不敢出聲。

亞瑟又道：“艾爾德，是艾爾德吧？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為什麼這樣說話！？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我們家裡有誰用過這種詞！”

房間裡沒有了聲音，四下裡一片寂靜。

但亞瑟不依不饒，此刻的他火冒三丈：“你知道我是誰嗎，艾爾德？你告訴我這間房子難道是你一個人在住嗎？你有什麼資格拒絕同屋的人進？！”

王耀站在一旁，很是無奈。

他倒是不想這種事發生，如此安靜的空間裡，亞瑟這般大吼，那整座莊園很快就能知道。他雖不知亞瑟就在剛才已與瑪格麗特夫人為他吵過一架，但他知道，他們兩人的關系遠一點才安全，無論對誰而言。

他拉住亞瑟往外走。

可亞瑟就是不動。他憑什麼動，就為了避嫌？事情發展到這地步，母親他都頂撞過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更何況作為柯克蘭家的大少爺，他今天一定要艾爾德把門打開！

嗞——————

門很快被打開了，艾爾德站在那裡，瞳孔裡透出驚慌。他的個子要比亞瑟高大，但在亞瑟面前，他像一直被圈養的倉鼠。

“艾爾德！”亞瑟厲聲：“你剛才說的什麼，再重複一遍！”

艾爾德弓着身卝子，低着腦袋，“對不起，我不該這麼罵。”

亞瑟原本的氣就還沒撒完，現在更不會放過艾爾德，他加重語氣質問：“不該怎麼罵，剛才你又是在罵誰？”

艾爾德閉口不言，眼神落在王耀身上，态度一下便敷衍得很。

王耀知道，他心裡已經在怪自己了。

他搖着頭，苦笑着走上去，拉住亞瑟的手臂輕聲勸：“走了，我有地方睡。”

“你當然有地方睡，阿爾狄彌斯莊園裡你想睡哪裡都可以！”亞瑟故意高聲說，就是要說給艾爾德聽一聽，要讓他知道王耀在這裡的位置。他不是說這裡沒有王耀的位置嗎？對不起，他亞瑟就要告訴埃爾德，莊園的每一處都是王耀的位置！

艾爾德臉色煞白。

亞瑟的目光咄咄逼人，要他安靜得發不出一點聲響。但他性格如此，到了僵持地步，反而要将事情說個清楚。

“大少爺，我雖然是在莊園工作，但現在不是舊社卝會，我們一樣有自己的發言權！你不能，絕不能強卝迫我去喜歡誰，讨厭誰！你再喜歡他，我們也有眼睛有耳朵，也不能掩蓋他靠什麼得到的今天的位置！”

這樣的語言震聾反饋，要亞瑟也一度無法相信，一向愛笑和與人相處融洽的艾爾德會說出這樣的話。兩人之間的時間長久的停滞，亞瑟處在震卝驚之中。

但亞瑟.柯克蘭顯然從不認為自己能被一名仆人所掣肘，他又粗又濃的眉毛張揚地飛起來，冰冷地大笑三聲。

“很好，很好！”他道：“你有選擇喜歡任何人的權力，我也有讓你滾蛋的權力！你很喜歡出去工作對不對？這裡不是封卝建時代，你出去想到哪裡工作就到哪裡工作，是不是？那很好，那我就請你現在收拾東西，自己去外面找一份工作吧！”說完還退後一步，為他讓開可以立即走人的位置。

艾爾德的臉再一次氣到鐵青，但亞瑟是主他是仆，他可以對亞瑟口出惡卝語，但也知道主仆有别。他并不想走，在阿爾狄彌斯莊園他幹得很快樂，無論是老卝爺還是少爺，對他都喜歡，因為他笑口常開，每天都能給他們帶來樂趣。

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想好出去要幹什麼。

亞瑟畢竟是紳士作派，想了想又道：“如果你一天收拾不完，可以，我給你五天時間。五天之後，我希望您不會出現在這座莊園裡。”

但艾爾德顯然依舊不能接受。

“你不能這樣對我，亞瑟少爺。”他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僅有的一點禮貌說道：“我給老卝爺做過第一男仆，之後又是您和二少爺的男仆，我看着您和二少爺長大，看着你們長大！”

亞瑟知道，艾爾德的确是帶着他和阿爾長大，但他更知道艾爾德比起他，更喜歡阿爾。他吃醋嗎？不！他隻不過與艾爾德沒有那麼多感情可講！

“那能怎麼樣？”他反問，“你做的錯事還少嗎，艾爾德？”

艾爾德有些着急，“您不能這樣對我，亞瑟少爺！真是可笑，好，現在老卝爺和二少爺不在，您就想排除異己了！這可一點兒也不好，要知道等老卝爺和二少爺回來，這件事你可解釋不了，解釋不了！”

這話沒有任何降溫效果，隻能是火上澆油。

亞瑟不說二話，給父親發去了消息，而後擡頭對艾爾德說道：“我已經跟父親說過了，這件事我會負責給他一個解釋，但現在你必須走。現在，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