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沉默思考着，自己這些年來一直是否在追尋LM的道路上過于專注，而忽略了其他分支的跟蹤。這當然不是他的錯，對于LM的追蹤和分析是一直以來都由帕克社長負責，研發組的人也隻可能根據帕克的指示行卝事，王耀并沒有任何幹預的權利。

但他是個極有責任心的人，便是此時心中好生自責，總是在想，自己平時應該考慮得更全面一些，對禁藥應該再了解得更深入一些。

斯特芬見王耀神色逐漸不佳，也不知他到底擔心什麼。

還是王港喊了一聲‘大哥’，這才将王耀的思緒拉将回來。

王耀頓了一頓，略有歉仄，繼續問道：“所以你認為這才是你父親和他那些同僚的根本矛盾？那麼，這和巫術優又有什麼關系？”

斯特芬道：“因為爸爸他之後堅持想用中藥來對使用了M53C的病人進行一些神經康複治療，但這種做法被布拉索夫的醫院拒絕了，包括整個布拉索夫的醫生，都不贊同。”

王耀：“為什麼，他們難道這麼不相信中藥嗎？中醫在母星早已得到廣泛使用，政卝府是認可的。他們是為了什麼呢？”

斯特芬道：“他們并不是覺得中醫有問題，他們是拒不認同這些病人需要進行康複治療。”

王耀道：“哦，是這樣，明白了，因為他們不能承認M53C有副作用。”

斯特芬道：“對，他們既不認為這些人需要康複治療，那爸爸的做法就自然而然被他們輕易污蔑成了‘巫術’。他又拿中藥的方子來對症，别人不知道那碗裡的是什麼，自然也很順理成章地就将那些中藥說成是他巫術的一部分。”

他又歎道：“現在想起來，他一直都過得悶悶不樂。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家就已經被鄰居，不，是整個布拉索夫的人所讨厭了。他們會朝我們扔任何東西。不怕您笑話，我在小學時就已經被同學罵是怪胎。我喜歡我的黑色鬥篷，隻是因為它能好好地将我遮在黑暗裡，避開外面那些刺眼的光，和眼神。”

說完他聳了聳肩，又将自己的兜帽重新戴好，十分安甯地說道：“如果您願意相信我說的話，我會發自内心地感激。但如果您不相信，覺得我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值得同情而編造了這一系列的謊言，我也不會怪您。”

他露出點點微笑，依舊是如此平靜。

王耀知道他并沒有說假話，也真的原諒了自己對他的質疑。

但這還不夠，一切都還沒有結束，他還需要再試探一下這位少年。

王耀與斯特芬報以微笑，問道：“你為什麼會以為我會懷疑呢？”

“因為——”

王耀卻是打斷了他，“我聽明白了你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你被人讨厭被人誤解使用巫術，全都是因為你父親和同僚矛盾的波及？如果你不是他的兒子，你就會是個能夠被大家接受的人。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父親，而你什麼都沒有做過？”

這個問題問得如此尖銳，乍聽之下，就是王耀在質問斯特芬，“難道你就一點沒有問題嗎？”這樣的問話方式是對斯特芬直面冒犯。

就連王港和托裡斯聽着也極不舒服，兩人均想，“你剛才還在反問斯特芬為何會以為自己在懷疑他，随即就這麼一通質問，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斯特芬，依舊擔心他是否會因此生氣。

今天的王耀，嘴當真是特别地欠！

隻見斯特芬眨了眨驚訝的紅眼睛，十分爽朗地回答道：“不，這當然并非全都因為爸爸。”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生氣的模樣，就好像這隻是一個平常問題。

他道：“其實比起我爸爸，我做的事可能更接近‘巫術’。”

王耀轉瞬之間露出極是溫柔的笑容。

在把握自我命運這件事上，斯特芬沒有讓他失望。他以一種十分自然的方式，拒絕了将全部的責任都推卸到了他父親的身上，。

王耀欣慰地問道：“哦，是嗎？那你做了什麼呢？”

斯特芬此時卻哈哈笑了兩聲，言語中似又有些瘋癫，“我可喜歡魔法了，我給别人占蔔未來，那些人都不信。我不太在乎，因為那時候我确實也不太專業。”

王耀問道：“是在裡海大學讀書時候的事？”

斯特芬道：“是。裡海大學沒有魔法社，嗯，裡海是有名的學府，這種社團是不會通過的。”

王耀想，“隻可惜你沒碰上亞瑟，你們兩人要是在一起，說不定能組成個全格瑞特最知名的魔法社。”

斯特芬笑道：“亞瑟.柯克蘭嗎？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肩上一面！”

王耀道：“會有機會的。”繼道：“不過我相信即便沒有魔法社團，你依舊不會放棄在學校裡鼓搗你的魔法。”

斯特芬道：“那是的，我就在宿舍裡搗鼓我的草藥。雖然有時候氣味難聞了點，但絕對沒有其他什麼危險，也沒有對舍友惡作劇。事實上我都離他們遠遠的，就連我的黑鬥篷都從來沒有摘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