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我愛你。王耀，我愛你！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一遍一遍瘋狂地說着，猶如濤濤洪水一般，将情緒全都宣洩卝出來。

他的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就這樣連綿不絕地傳遞入王耀的耳朵，到最後，即便亞瑟已經停止了這樣的表白，手機裡依舊不斷傳來‘我愛你’三個字，簡直似是回聲一般就這樣一直一直萦繞在王耀耳邊。

這一回換王耀想要崩潰了。時至今日，他日夜在躲避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他最不想聽到的話也終于還是聽見了。現實把他推逼在角落裡，要他不得不面對。

不，是亞瑟，是亞瑟将他推逼在角落裡。

他從沒想到亞瑟這樣一個傲嬌竟會做到這種地步，難道亞瑟他的真的有那麼愛他王耀嗎？

這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非要将一個人往死了愛呢，非要困在這種荷爾蒙所催生的感情裡？這世上明明還有那麼多事情值得去做！現在最重要的事明明是治病救命不是嗎！

為什麼，為什麼亞瑟突然就扯到了感情？

但亞瑟說話到這個地步，他也能理解他崩潰的原因，他的心裡也有個聲音在喊：“如果他對你沒有感情，他不會一次又一次地願意為你冒險。”

王耀都明白，隻是他活得與亞瑟太不同了。

但事已至此，任何婉轉寬留的話再沒有任何意義。

王耀道：“亞瑟，既然你已經做到這地步，我就問你一句：你還要做這次治療嗎？”

亞瑟一番激情輸出之後忽而澆下來這樣一盆無關緊要的冷水，心裡很是不快，“這就是你對我的感情的回答嗎？如果我都做到這地步了，你依舊不肯回答我。那麼對于治療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是‘不’。”

王耀歎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麼你要怎樣才會願意接受這種治療方案，還是說換一種治療方案就能接受？”

如今的亞瑟已經将一切都抛諸腦後，連本來最說不出的話都說出口了，又有什麼還擔憂的？

他道：“不，哪一種方案我都不想接受。如果你說如果這樣的話，我就不能待在水青山，那很好，我現在就可以走。”

王耀：“亞瑟！”

亞瑟：“你到底為什麼非要救我？王耀！”他反問道：“你不愛我，未來也不會愛我，那你幹什麼還要救我？我不在乎自己的病，我一個人或許也能活下去，但就算活不下去又如何呢？不就是死嗎？我死過一次，這條命本來就不該留在這裡。”

聽見他這樣一番話，王耀的心隐隐作痛，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但這憑什麼是他的錯？他沒有求亞瑟愛上他，他沒有要亞瑟為他丢掉性命！

他的手在抖，已經不知道是因為情緒不穩定，還是身體已經快到支撐的極限。

他道：“沒有我……沒有我……你就不活了嗎，亞瑟！你就這點本事嗎！你能不能敲醒你的戀愛腦！”

亞瑟更加怒不可遏：“我不是戀愛腦！我是對這個世界生氣！為什麼我得不到你的愛，就因為我的一切根本撐不起你的夢想？是的，是的！”

王耀：“都說了不是這樣的！”

亞瑟道：“你别打斷我，親愛的，好嗎？就算不是這樣，那麼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明明不愛我卻還要救我？是因為我對你有用，對你的夢想還有那麼一點作用，對嗎？”

王耀無言以對，從某種角度來說，亞瑟的這種話沒有錯。但自己難道就不能以朋友的姿态來幫助他嗎？

他道：“就算沒有，我也會努力救你。”

亞瑟道：“不，你不會的。我不願意被治療，就意味着我對組織已經沒用。按你們的規定，我這樣的人會被抛棄。你難道能違背組織規定來救我？”

王耀：“……”

亞瑟冷笑道：“你說不出來了，看吧。我知道，在你心裡組織最大，這就是你的夢，而我對你的夢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他的身子晃得厲害，就像是想要甩掉這幾個月來所經曆的一切，嘲笑世間的涼薄，“我知道，一開始你接納我入組織是因為我姓柯克蘭，對嗎？就算我沒有靈能，你也會為了這個讓我加入。”

他看着王耀的眼裡都是戲谑，“我的家族是不是對你有用？還是你在害怕什麼呢？而這時候，恰巧這個家族的可憐的傻小子喜歡上了你，你也正好可以利用這種感情，所以就沒有拒絕。”

“欲拒還迎，哈哈。”

王耀看着這樣的亞瑟，心裡早已涼如冰窖。

亞瑟的瘋癫不僅是對他，是對這個世界的發狂。他不覺得亞瑟在發瘋，亞瑟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懂了。他不知道對着自己愛的人一字一句将這些話說出來，需要花多大的勇氣。亞瑟不是怕疼，不是怕死才不願接受治療這樣爆發，他是——

“全天下我最讨厭利益這兩個字了。”亞瑟道。

“你知道我們家是幹什麼的嗎？銀行家，銀行家！這世界上還有比銀行家更愛錢，更嗜錢如命的嗎？！在母星，那些最貪婪的銀行家控制着整整一個國家！”

“我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從小被教育得比任何人都會玩弄這些，投資、股票、期權、黃金、債券……做空一切！我看不到一點人性，隻有利益，利益！在這幫人眼裡，人性毫無價值！”

王耀：“……”

亞瑟：“為什麼……為什麼連你，連我愛的人……也要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