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宰嚅嗫着，但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抱歉，織田作，這是不能說出來的事。”

而後他又很急切地補充道：“但是，織田作，星的安危是沒有問題的，你放心好了！”

“這樣，我明白了，我相信你。”織田作之助轉動着他的酒杯，但沒有飲用酒水的意思，“我相信你對朋友的心。”

“……”太宰治沉默。

“我要離開橫濱了，之後應該會有一段時間不會再回來，但是你和安吾都在這裡，我有些擔心你們……我希望即使我們天各一方，但仍然能保持像現在這樣的關系。”織田作之助也沒有看太宰治現在是什麼表情的意思，他隻是專注地看着他手中的酒杯，看着那剔透的酒水在杯中微微搖晃。

突然，織田作之助停下了他手中的動作，說道：“而且，你也打算離開了吧？”他轉頭看向太宰治，但太宰治這時卻不敢看他了，反而也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看個不停。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太宰治勉強擠出了這一句。

“一種直覺吧，其實我并沒有證據，但是現在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可以肯定了。”

“……真是的，織田作，你這樣是作弊了哦……”太宰治想把語氣調回平時表露出來的活潑樣子，但還是失敗了。

“唔，真是不好意思，那要再幹杯嗎？為了明天？”織田作之助将手裡的杯子湊到太宰治的杯子旁邊。

太宰治沒有回答，但默默地将杯子向織田作之助的傾斜了一些。

“為了明天。”織田作之助平靜地說。

“為了明天……”太宰治小聲地說。

之後又是一陣靜默。

“安吾現在不在這裡真可惜啊……”

“織田作，這個時候就不要說他了，他和我們才不是一夥的！”

“是這樣嗎？”

“是啊！是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過分……”

……

此時已是夜半，酒吧中的二人胡亂說着些天南地北的東西，甚至有些也不知道真假，但時間就這麼被消磨過去了，他們度過了無意義的半個晚上。

——不過，無意義的事，在這裡可能才是最寶貴的吧。

“太宰，我可以抽一根煙嗎？”織田作之助倚靠在酒吧門口，這麼笑着和太宰治說。

“噗，織田作，沒想到你還會做這種事呢！當然，當然……”太宰治沒忍住笑出聲，又一下子收斂起來，故作裝出無表情的模樣，“不用在意我，抽就好了。”[1]

于是織田作之助抽出了他特地買來的香煙，點燃了一根，久違地抽了起來——自從家裡有了小孩子之後，他基本已經算是戒煙了。

煙氣袅袅升起，半遮掩住了織田作之助的視線。

“太宰，你當時的那個計劃……”織田作之助晃動了一下煙，“應該是兩頭騙吧？”

“……還是有些差别的，但是你說兩頭騙就有些過分了吧。”

“嗯……但是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詞。”織田作之助将煙拿出嘴裡，看着它在空氣中靜靜燃燒，“你當時是跟我說不小心惹到星了，想要給她一個驚喜、給她道歉，所以把我也拉進去做個掩護，結果是在籌劃這事……星那邊的說辭，我估計也差不多吧？”

“……嗯，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但是，我還有一點不解，星真的是人造人嗎？我一開始以為她是，她也的确承認了，而她的言行也的确和普通人有點不太一樣，但她……看起來很活潑，沒有那種……”織田作之助沒有繼續說下去，“如果這點也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說的。”

“她的話，的确算是吧……不過她的性格問題……”太宰治給了織田作之助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也有可能是她記憶出問題導緻的，她的記憶有點……”太宰治用手指了下腦袋，又搖了搖頭，“不過，很難說這是不是她的出身和常人不同導緻的。”

“這樣，那她……算了，她說過她很開心。”織田作之助把煙掐滅了，“我可能真的是太久沒有做這種事了吧，都有些不太能适應了……”

“太宰，我們明天見吧，到時候可以帶上安吾，還有星。”

“……嗯，明天見。”

……

太宰治看着織田作之助的背影，直到他逐漸消失在路的盡頭才動身離去。

事實上，太宰治之前并沒有對織田作之助說謊，但也沒有對他完全說實話，他隻是遮掩了一部分事實，因為有些東西不适合讓更多的人接觸。

這裡指的并不止是書而已，還有未來的事，以及阿哈。

未來的事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是安吾是個卧底，他的行為導緻了織田作之助死亡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