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等級的提升降低了數據對五感的限制,景晞已然能夠感應到那一直注視着自己的目光。
此刻四周越是靜默,那種感覺就越是讓她無法忽視。
所以她耐心等了好一會兒,在确認那“人”沒有主動相見之意後,語氣平靜地問出了心中疑惑。
“還沒達到與你見面的要求嗎?”景晞的語氣十分平淡。
她沒有試圖找尋那人,隻輕輕閉上雙眼,靜靜感受着微涼的山風。
耳畔的風似比方才急了些許。
那些肉眼難辨,唯有心眼可見。
景晞将靈力暗暗聚于手中短匕。
她能感覺到,“它”在向她靠近。
攜着一股陰邪的靈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來到她身後——
殺意,忽然濃烈得令人遍體生寒。
她迅速側身将手中短匕揮出,睜眼之時,隻見匕首刺入了一團黑霧。
黑霧向外擴張,迅速将持刀之手裹挾。
景晞試圖抽身後退,整條右臂卻似陷入泥沼,被一股力量向黑霧裡狠狠拖拽。
四周草木之靈忽向此處聚來,隻見景晞手中短匕好似枯木生花,綠色靈光自黑霧中心向外綻開。
黑霧頃刻散去。
一隻黑貓現形于霧後,以一種詭異的身法避開靈光,踩着刃尖向上一躍,鋒利的前爪燃着着黑焰向景晞攻去。
景晞左手釋出藤蔓纏繞身側石壁,借力一躍,堪堪将其躲過。
下一秒,隻聽得身後一聲悶響,地面緩緩開裂。
黑貓緩緩轉身,淺藍的眸子再次鎖定目标,一股強大的暗系靈力自它體内悄無聲息地向外擴張,一時間夜色都為之扭曲。
好似鬼神降臨般的壓迫感,預示着下一擊的絕對緻命。
短暫死寂後,黑貓再次騰空躍起。
天邊涼月霎時染了血色。
它的攻勢自如風般迅捷,景晞不閃不躲,隻将所有靈力聚于指尖一點。
下一秒,利爪刺入咽喉。
她如斷線風筝般向後跌墜的前一秒,纖長的食指觸及黑貓眉心,輕輕埋下一顆種子,萬千花葉似于她指尖嫣然綻放,又于綻放刹那自她指尖盡數剝落。
光與暗于那一瞬交疊,又頃刻間背道而馳——
靈光滲入黑貓的心脈,怒放的花枝穿透内髒、刺破皮毛,刺目的靈光自内而外轟然炸開。
黑霧裹挾着景晞向後飛墜,強大沖勁掠過之地山崩地裂、煙塵四起。
巨響過後,萬籁俱寂。
煙塵消散的那一刻,夜色已然恢複如常。
僅僅三招,此地已是一片狼藉。
隻剩下最後一絲血皮的景晞扶着殘破的石壁緩緩站起。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經驗條并沒有一絲增長,黑貓卻已消失無蹤。
一聲好似玻璃碎裂的音效自耳邊響起。
【您的頸部裝備[素羅之心]已損壞,破損裝備僅有裝飾作用,請注意替換哦!】
景晞毫不意外。
哪怕系統默認痛感隻有現實的百分之二十,剛才那一瞬瀕死的感覺仍舊萬分真實。
如果她沒有這樣一件抵消死亡的裝備,現在已經和先前洞裡那六個一起回新手村了。
那隻貓妖無論身手還是對靈力的掌控都十分強大,隻怕放在靈氣稀薄的現實裡也不容小觑。
正因如此,她才要頂着數值限制,拼上一條命将其重創。
不管它突如其來的邀約與試探到底有何目的,她都要讓它明白一件事——任何不好的主意若是打在了她身上,那都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很多時候,不要命比講道理有用太多。
該說不說,這遊戲殘血時的四肢無力倒是真實得不行。
景晞身上隻有幾瓶新手村帶出來的血藥,如今這等級,全部喝下也不過回複了四分之一。
她拖着死沉的腳步,重新走回三個包袱邊緩緩坐下。地面那道被貓爪子撓出來的裂縫就在她的右側,稍一伸手就能碰觸那些散落的鋒利碎石。
單甯甯來時這一片狼藉都還未被系統刷新,看得她目瞪口呆,平日裡總叭叭個不停的一張小嘴,今兒個竟是好半天才蹦出來一句:“媽呀,有夠激烈的!”
“有血藥嗎?”
“我是奶啊,你忘啦?”
“你和我說過嗎?”
“哦!好像沒有!”
倆人一通簡短交流後,單甯甯快步跑到景晞身旁,嘴裡念念有詞地放起了技能。
隻見那柔藍的靈光一下接一下地閃了好半天,終于是一點一點奶滿了景晞的血條。
單甯甯眼裡不斷疊加的詫異也在此刻達到了極限。
她用險些破音的超高音調大聲問道:“你怎麼那麼多血啊,半天奶不滿!”
問完,沒等景晞回答,自覺低頭查看了一眼好友信息。
“你什麼時候五十二級了!”這下單甯甯是真的破音了,“這是發生了什麼啊!”
“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就是殺了六個人。”
“沒了?”
“沒了。”
“真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