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靜笙回他了。
江臨緊鎖的眉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來。這變臉的速度也令一旁的章修明大為驚歎,是什麼樣的消息能掌控江三少的表情?
章修明實在好奇,不着痕迹地偷瞄,正好看見了秦靜笙的那一句回複——
我給你挑選了一份禮物。
柔和暖調的燈光從精緻華麗的吊燈灑下,餐廳裡流淌着旋律悠揚的爵士樂。落地窗外是燈火闌珊的街道,高樓大廈的霓虹燈在夜色下閃爍,宛如散落人間的星星點點。
秦靜笙用餐時安靜優雅,從開胃酒到開胃菜再到湯,她全程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一直在享用美食。相反,李景輝從港城的人文風情、曆史、政治一路講到自己的求學經曆,根本無需秦靜笙回話,他一個人就是一個完整的舞台。
直到主菜上桌,李景輝才後知後覺地說:“不好意思,我這人一開口就停不下來,讓你見笑了……”
秦靜笙紅唇微揚,并沒有多說什麼。
李景輝隻覺心癢癢的,眼前的女人明知高攀不起,可是又讓人捉摸不透,像是一層朦朦胧胧卻又流光溢彩的紗,想讓人掀開來一探究竟。
李景輝想掀開那一層紗,費勁心思想話題,講得口幹舌燥,終于提起影帝于弘圖和他同個小區時,一直神色淡淡的秦靜笙眼神多了一絲深色。
李景輝沒想到秦靜笙對港城娛樂圈感興趣,連忙說:“對的,于弘圖和我同個小區,我見過他好幾次了,他為人特别友善,我問他合影他也高高興興地答應。我跟他有好幾張合照呢,你要不要看看?”
他拿出手機,劃拉了幾下,把屏幕給秦靜笙。
秦靜笙看了眼,說:“你交友挺廣泛的。”
李景輝聽到秦靜笙的誇贊,更來了勁兒,說道:“還行還行,我人緣一直不錯,就我住的那個地方,街坊鄰裡我基本都認識,進進出出也會打招呼,雖然我住的小區不是港城頂尖的豪宅,但也是高檔小區,多認識個朋友多條路,都是人脈。”
秦靜笙舉起酒杯。
李景輝下意識地便與她碰杯。
秦靜笙狀似不經意地問:“所有鄰居你都認識?”
李景輝聽出了言外之意,問:“你在我們小區有認識的朋友嗎?說不定我也認識。”
秦靜笙翻出了一張晏初的照片。
“認識嗎?”
李景輝的目光落在屏幕裡的照片上,眼神微微一頓,說:“看來我認識的人還是不夠多,竟然不認識秦小姐的朋友。他住在哪一棟?”
秦靜笙說:“我也不清楚。”
李景輝說道:“真是可惜了。”
秦靜笙眉眼微垂,酒杯裡的葡萄酒倒映出她失望的瞳眸,擡起時,又神色如常地說道:“嗯。”
李景輝謹記着秦靜笙要睡美容覺。
一頓法餐時間差不多兩個鐘頭,到點了,李景輝主動結賬,提出送秦靜笙回去。秦靜笙婉拒:“我住的的酒店和南海花園是相反的路,就不麻煩你了。”
李景輝沒有堅持,但還是主動為秦靜笙叫了車,直到她上車後才開車往返回南海花園。駕駛座上的李景輝似乎心事重重,一路上車開得極快,硬是将三十分鐘的路程縮成了二十分鐘。
他一路趕回家。
家中一片漆黑,隻有玄關處的提刀關二爺雕像亮着暗紅色的光。
屋裡隐約有檀香的味道。
他換鞋進屋,走了一半才想起沒開燈,折返回玄關處,将所有燈光打開。他站在關二爺的面前,凝望了許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往前走了兩小步。
他給關二爺拜了又拜,上了三炷香。
他嘴裡念叨着:“多有不敬,得罪了。”
他擡起了關二爺的雕像。
雕像下面壓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李景輝孩提時的模樣,約摸七八歲,缺了兩個牙,一隻手抱着足球,對着鏡頭傻笑,另一隻手攬着年紀比他小個三四歲的男孩。
那男孩生得眉清目秀的,隻有三四歲的年紀,也能看出以後一定是張英俊帥氣的臉蛋。
照片右下角是拍攝時間:2003年7月15日。
李景輝緊繃着神經,他的手微微顫抖,翻到了照片背面。
照片後面寫着一行字——
李景輝和林晏初要當一輩子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