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甯心裡很清楚,家裡她是指望不上的,她的家人能照顧好他們自己就不錯了,再沒有多餘的能力幫她找工作讓她回城,所以一切都隻能靠她自己。
知青點本來是有很多人的,這些年陸陸續續有人受不了這裡的日子和村裡人結了婚,安家在這個村子裡,女知青男知青都有。
同在一個村子裡,梁春甯其實也經常能看到那幾個和村裡人結婚的知青,那幾個女知青生了孩子,她眼睜睜看着她們從以前的滿懷抱負理想,心中懷揣着回城的渴望的知性女知青,一點點變成了心裡隻有丈夫孩子和柴米油鹽的婦女,看着和其他的農村婦人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别了,她們開始對現有的生活感到滿足,多掙了一點工分多分了一點糧食她們就很開心了。
梁春甯看着看着,心中的恐懼也一點一點攀升,她很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喪失了對一切的鬥志,變得安于現狀,對困難屈服,畏懼困難,她更害怕自己會一輩子都待在這個小村子裡。
而她很清楚,其實她也快要堅持不下去了,那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她才給自己找了一個目标,時刻督促着自己不要放棄,紡織廠就是她的目标,否則她也會堅持不下來的。
聽到梁春甯的話,名叫夏夏的女知青眼睛也開始暗淡下來,如果可以,麗梅姐她們也不想嫁給村裡人的,都是生活所迫。
“今天我又看到田甜和劉志走到一起了,聽說劉志都已經讓他娘準備向田甜提親了。”夏夏打起精神,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另一件事。
“田甜?”梁春甯皺了皺眉,因為田甜的行事風格,女知青裡沒幾個人待見她的,而且從當年那件事,她們都看清了田甜的真面目,自然不願再和她扯到一起,省得被她賣了她還一臉無辜的惡心人。
“村裡怎麼還有人相信她?”梁春甯咕哝了一句,當初田甜不遭待見,村裡的青年被家裡人耳提面命過後,向田甜獻殷勤的人其實少了很多,但總有那麼一兩個人還是受不住美色忍不住到田甜跟前來。
後來還是發生了那件事,村裡的青年都紛紛停止了向田甜示好,那時候也是有個青年跟田甜示好,田甜還收了人家許多東西,那青年還以為田甜是接受他了,便讓家裡人向田甜提親,沒想到田甜立馬反咬一口說那青年要強迫她嫁給他,說得那青年跟什麼十惡不赦的犯人似的,還說要告青年耍流氓。
那青年家裡丢了好大一個臉,東西也要不回來了,這件事鬧得很大,以後青年的婚事都成問題,這件事徹底給大河村的人提供了一個強勁有力的警醒,女知青不單單隻是柔弱,還可能是有毒緻命的,田甜就是一枝塗滿了緻命毒藥的毒玫瑰。
從那以後,田甜的處境就更慘了,基本沒人敢再搭理她,生怕自己不小心做了什麼被她攀咬上來,那些男青年就更不敢了,前面那人受到的傷害還不夠大嗎,他們又不傻,除了大河村的人,知青點裡的知青對田甜的意見也很大。
那件事之後其實大河村又新來了兩個知青,其中一個叫陸文風的知青據說家裡條件非常好,來大河村下鄉也隻是一時的,陸文風家裡很快就會把他接回城。
後來田甜知道了這個消息,就又跑去陸文風跟前獻殷勤了,一開始陸文風不知道情況的時候對田甜的态度還不錯,後來有男知青跟他解釋了田甜的人品,他又仔細觀察了田甜私下的作風,後面陸文風就疏遠她了。
田甜不甘心甚至想在陸文風身上故技重施,要不是其他知青幫忙,隻怕陸文風還真要被田甜給賴上了,從那起,陸文風看到田甜都繞道走。
夏夏也覺得很奇怪,“也不知道劉志是怎麼想的,難道他還沒得到教訓嗎,不過我聽李嬸說劉志也不是個好人,他前面那個媳婦就是被他給打死的,沒想到田甜居然也願意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梁春甯不以為意,還能為什麼,不就因為劉志能養活她嗎,田甜吃不了苦,都來大河村這麼多年了,每天掙的工分還是整個知青點最少的,連養活自己都難,之前還有村子裡那幾個傻子貼補她,現在沒了,她又纏不上陸文風,自然要給自己找一個長期飯票,估計劉志村子裡是唯一一個願意搭理她的男人了。
“算了,不管她,我們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就夠了。”
……
兩周後,紡織廠的錄取公告貼了出來,梁春甯一大早就到了紡織廠去看有沒有自己的名字,除了她,還有很多人都是早早從家裡趕過來看錄取名單,梁春甯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一個一個看下來,在她即将要失望的時候,終于,她在名單的倒數第二位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我被錄取了,真的是我的名字!”梁春甯的聲音都在顫抖,語氣裡帶着不敢置信。
而她的聲音也很快被周圍人捕捉到,在知道就是這個女生被錄取了之後,頓時引來了一片羨慕的目光,梁春甯第一次感受到了萬衆矚目是種什麼感覺。
“真的假的,運氣也太好了吧!”有人羨慕又有點嫉妒的感歎道。
“說什麼呢,這是人家憑實力考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