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榆很早就起床,健身、看書、給裴希做早餐,看她房門緊閉,以為她在睡懶覺,出于尊重,沒去偷看她。他很少不經允許擅自闖入她的房間。
直到十點,他有事要出門,這才去敲幾下她的房門,結果沒人應答,他直接開門進去,裡頭竟不見裴希的蹤影。
他嬌生慣養的妹妹倒是客氣,房間整理地很幹淨。除了浴室裡的一個發圈,竟然沒落下任何東西,很不像她平日裡的作風。
徐清榆也不急,昨晚他悄悄拿走了裴希的護照。聽聞她要去見伯克利的朋友後,他找陶栀曉探聽了一下情況,得知是素未謀面的網友,當即替裴希做了決定。即便她執意要去,也得他陪同。可他這幾天沒空陪她,那她就必須留在紐約,待在他身邊。
徐清榆給裴希打電話,發現自己又被拉黑。心中嗤笑,這姑娘不作個大妖狠狠折騰他一番怕是不會收場。
徐菲菲隻是知道裴希要去加州玩兩天,不知道具體行程,問徐清榆:她昨晚跟我聊得好好的,今早怎麼又鬧成這樣?你們倆又吵架了?
徐清榆:沒吵過,她是作給我看的。
徐菲菲:那怎麼辦?她一個人在外面安全嗎?
徐清榆:我去找。
心裡冒出三個字——我活該。
裴希先去和駱一淳道别。這是她們昨天就約好的,駱一淳說臨走前想再跟裴希聊聊天。地點是裴希定的,在駱一淳和徐清榆的學校。
駱一淳:“昨天你剛來過,怎麼今天又想來?”
雖然裴希昨天跟徐清榆高度捆綁,但徐清榆根本沒有帶她好好參觀學校的心思。她說想再看看他們的學校,又問:“昨天你怎麼沒來?”
“學長應該很忙吧,我來了也是背景闆,懶得湊這個熱鬧了。”
裴希努努嘴:“反正他還在紐約,你想見他可以随時可以見。”
“他要留在紐約嗎?聽說他協助他教授做的一個很重要的項目黃了,他因此沒拿到推薦,工作的事情暫時沒着落,所以我還以為他會先回國呢。對了,他到底為什麼不繼續讀研啊。”
“他說想先工作一年,看看自己對哪個發展方向感興趣,然後再做後續專業上的選擇。”當時徐清榆跟徐菲菲和老裴談論這件事情的時候,裴希也在場。裴希沒從他話裡聽出任何他可能會回國的意思。這幾年,徐清榆也沒再說過希望她來美國的話。
後來裴希倦怠了,也不再浪費精力去思考她在徐清榆的人生規劃裡究竟有無存在感。為了模糊這段她一廂情願的經曆,她的人生規劃也剔除了徐清榆這個名字。
她一度覺得兄妹也别做了吧。他回國的次數隻會越來越少,他們少一點交集,越長大這種牽絆就會越淡。
駱一淳羨慕道:“有底氣做選擇真好。不像我,死讀的結果就是為了到時候回國混一個好工作。學長這種人根本不需要鍍所謂的一層金,他不需要這些标簽來做立身之本。”
“别把他說的那麼神,他除了腦瓜子聰明一點之外,所有的光環都隻是因為他家庭條件還算不錯。一淳,你比他厲害多了,你什麼都是靠自己,以後當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會比他更有成就感的。”
駱一淳“噗嗤”一聲,“你這妹妹怎麼當的,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有這樣一個哥哥,你應該覺得很威風才對。”
“他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你們倆是同學,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他如果威風,那你也要威風起來。”裴希聳聳肩,“幹嘛要仰望他呢,你哪裡也不輸他,你也值得别人仰望。”
駱一淳細細品了品裴希這番說辭,“我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你,說幾句心裡話呗。”
“希希,你真好。”
裴希知道駱一淳還想見她,更多的是出于還想靠近徐清榆的心理。她說的都是真心話,她對知夏也是同樣一番論調。
她知道自己或許很虛僞,可她跟徐清榆之間畸形而扭曲的兄妹關系無法示人,否則她會更加真誠。
“希希,那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規劃嗎?我覺得你心态好好啊,你肯定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
“那你就想多了,上進心這三個字跟我無關。心态好是因為常常擺爛,努力過,想要的就是得不到,那能怎麼辦,不就隻有降低期待嘛。我都說我是中不溜了,我可沒你們這樣的天賦去沖刺什麼精英的人生。我的人生目标就是陪着我爸媽和爺爺,樂呵呵地在家啃老,做一個快樂的廢物。”
駱一淳聽得皺眉,“你慫恿别人要威風,自己卻要擺爛。”
“不不不,大家能力不同,該走的路也就不同嘛。人生苦短,能找準自己的賽道并且心甘情願地走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跟你哥真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
“是吧。我跟他就不是一路人。”小時候不是,長大後産生的交集更是老天的懲罰。
“你覺得我們學校怎麼樣?”駱一淳領着裴希轉了一大圈後問她。
“很好啊,超級棒。”徐清榆口中頂尖的教育環境和人脈資源庫自然是名不虛傳。哪怕是外在看不出什麼名堂,但這兩天的所見所聞也證實了這一點。
這是屬于徐清榆的世界。裴希親身體驗一下,心裡更加安穩了。她不曾追逐是對的。
現在她也要去找她向往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