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希在玻璃花園裡發現煙灰,被擦的隻剩下一丁點,可見半夜偷偷跑到這裡抽煙的那位不擅長做清潔工作。
她找了一圈,在一盆海棠花後面看見鐵質的煙盒和打火機,打開盒蓋,某人隻抽了兩根。
她故意拍下煙灰和煙盒的照片發到她和老裴徐菲菲的三人小群裡,對老裴說:徐清榆偷你的煙抽!
她替徐清榆賣慘,是為了幫助哥哥和媽媽破冰。
夫妻倆正在候機。
徐菲菲心情不佳,沒化妝,大墨鏡遮住疲倦的眼睛。
老裴理解裴希想傳遞的意思,安慰徐菲菲說:“清榆心裡也難受呢,估計也是一夜沒睡。”
徐菲菲淡淡地哼了聲,問老裴他會不會也在發愁時偷偷抽煙。
老裴連連擺手:“我戒煙七八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你什麼時候在我身上聞見過煙味。”
徐菲菲努努嘴,放大看裴希發的照片,問老裴:“打火機哪兒來的?”
“不是我的。這煙是朋友送的,我原本打算留到飯局上應酬的時候用。”老裴立刻否認,又問:“清榆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徐菲菲在群裡問裴希:你之前見過他抽煙嗎?
裴希:沒見過。不過他在紐約生活神秘,也許染指上了一些壞習慣我們也不知道。
裴希這話内涵豐富,徐菲菲正想再問她幾個問題,收到一條信用卡消費短信,徐清榆花了她四萬。
她頓時瞪大眼睛,挺直腰闆,拿給老裴看,“這家夥第一次花我的錢竟然就用了四萬。”
“你是高興他用你的錢,還是心疼這四萬塊錢?”老裴細看短信,是在某奢侈品店消費,問:“他不會是給希希買東西了吧。”
徐菲菲認為很有可能,摘掉墨鏡,忽然想要補個妝,又抱怨走得匆忙,沒帶漂亮的裙子。
她喜歡兒子花她的錢。
老裴嗅到一絲她心情轉好的訊息。
昨夜徐菲菲想起往事,輾轉難眠,還傷感地掉了幾滴眼淚。後來做夢,夢見九歲的徐清榆故意弄壞她離家要帶的行李箱,後來又夢到裴希在她想念兒子痛哭時給她擦眼淚。
陳年舊事化成的煙,終究在昨天下成了一場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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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榆給家裡的女士們買完東西,給裴希的車增添了一些内飾,忙活了一上午,去到公司時正好趕上午休。
雖然是午休,直播間卻正忙碌。暑期第一波活動就碰上上新品,策劃團隊和直播團隊都在鉚足精神搞宣傳沖銷量。
電商團隊搭建不到一年,摸着石頭過河,算是剛剛蹚過最艱難的一個階段。眼下各大同類品牌競争激烈,渠道商加價,活動福利加碼,運營成本一再推高,讓江臨溪很是頭疼。
徐菲菲和老裴看似更看重直營店經營,實際上心态并不佛系,新品小零食和茶品正是他們鼓勵研發的成果。
知夏正在陪同江臨溪接待某渠道商,看見徐清榆站在直播間外觀摩,提醒江臨溪新實習生來了。
兩人忙完回到工作區,新來的人事部的同事正把徐清榆當成一個普通實習生接待。很快徐清榆就被安排做一些雜事,例如整理庫存清單、調研網紅主播團隊等。
江臨溪跟他過往的交情不深也不淺,到不了替他叫屈的地步,暗地裡打探了一番,人事連他的簡曆都還沒看見,不過是裴總親自打了個招呼,他就以關系戶的身份進來了。
某同事問知夏:“姓徐,長得也帥,不會是徐總的親戚吧,長得也很像呢。”
知夏擔心裴總有心磨煉徐清榆,搖搖頭,表示概不知情。
“連你都不知道?那是真的很神秘呢……”
神秘的實習生小徐成了團隊裡的新話題,尤其吸引女同事的眼球。知夏看見此情此景,遙想起當年他剛轉學進他們班裡,立刻成為衆星捧的那顆月亮,場面也是如此熱鬧。
裴希收到知夏偷拍的徐清榆工作時的照片,心中哼笑,不知他是否後悔冒然回國跟她争家産,否則他應該西裝革履地出現在争名逐利的華爾街,而不是穿着公司文化衫做最基礎最繁雜的核對和對接工作,被領導呼來喝去。
徐菲菲說發給徐清榆的工作服看上去有些小了,老裴讓她别操心這些小事,又說:“他肯穿就不錯了。”
“他憑什麼不肯穿,人家江臨溪不也天天穿嘛。”
“你覺得我安排他進公司這事,江臨溪會不會多心?”
“他們互相壓一壓對方的銳氣也好。他再有能耐,也就是個本科生,人家江臨溪可是正兒八經雙一流碩士畢業,學曆含金量不比他低。再說公司業務他一直有在跟進,江臨溪也不是不采納他每次提出的建議,兩個人也算是早就有過磨合了。”
徐菲菲和老裴想法一緻,算是達成共識。後話不提,眼下就是想先磨一磨徐清榆的性子。
“希希下半年也要實習了……”徐菲菲陷入深思。
老裴玩笑道:“她别到時候哄着江臨溪給她簽個字,我就燒高香了。”
“其實她也不是真貪玩,上個月我讓她做采購清單做分店的賬,她一點差錯也沒出。江臨溪還說希望她去對接美國的銷售渠道呢,也對口她的專業,算是學以緻用了。”
“她肯嗎?”
“聽見要去美國出差她就頭疼……”徐菲菲頓了頓,“現在來看,也不清楚是真頭疼還是假頭疼,那會兒清榆可沒說要回國。”
“唉,你說他們倆真是這次在紐約勾搭上的?”
“什麼叫勾搭啊,怪難聽的。這事恐怕說來話長。”
“好了好了,不聊他們了,咱們倆出來是散心的。”老裴話落,給裴希發消息,讓她别再播報實習生小徐的新聞,别打擾他們夫婦倆度蜜月。
裴希:悠着點,别也給我整個妹妹出來!
徐菲菲:想挨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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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下班,徐清榆被江臨溪帶去生産一線勘察新品流水線。
江臨溪:“工廠換新設備後你還沒來過吧。”
“嗯。”
“茶系列是徐總一手推進的,裴希也做了幾個策劃案,大部分都被采納了。”
“我以為她從來不管公司的事呢。”
“這不是你前陣子忙畢業沒時間參與嘛,徐總就順便push了她一下。她馬上大四了,不來自家公司幫忙,難不成要去替别人打工嘛。我瞧她挺聰明也挺有主見的,總不至于隻想待在家做個富貴大小姐。”
徐清榆心中嗤笑,這姑娘口口聲聲說全家隻有他最喜歡push她,現在好了,徐總的狐狸尾巴快要露出來了。
往後她怕是做不成富貴大小姐了。
他發消息問裴希:你今天都忙什麼了?
忙什麼都不關他的事。裴希已讀不回,繼續和陶栀曉逛街。才從老裴那裡拿到零花錢,她可不得好好犒勞自己一番嘛,這次去紐約什麼都覺得好,可什麼都不舍得買,她倒是想做遊手好閑的大小姐,但尚且還沒養成驕奢淫逸的壞習慣。
徐清榆是打小就富裕,買幾萬的包可以眼睛都不眨,她是最近幾年手頭才寬裕起來的創二代,如今每一次進行高消費,都要在心裡進行一番配得感的自我辯論。
她大部分時候覺得自己是配的。這是她爸媽辛苦賺來的錢,她憑什麼不配享用?這些年她可是為她親愛的爸媽提供了超高的情緒價值。但偶爾也鄙視自己的暴發戶心理,尤其是在徐清榆質疑她審美的時候。
她試戴一條項鍊,陶栀曉說很好看。
“買!”
晚上回到家,客廳地闆上放着兩個購物袋,一個裡面是包,另一個裡面是首飾。裴希猜測都是徐清榆買給徐菲菲的禮物,打算拿去徐菲菲的衣帽間。
徐清榆從浴室裡出來,“包是媽媽的,另一個是給你的。”
“什麼東西?”裴希問。
“項鍊。”
“……”裴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買之前就不能問問我嘛。”
徐清榆走近,看見她脖子上的新項鍊,明白所以,但露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眼神。
“我自己挑的這條更好看!你給我閉嘴!”裴希猜到他會說什麼。
“你都沒看我給你買的。”徐清榆笑了聲,取出首飾盒打開給她看。
兩條項鍊竟然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