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翁詩偉,是在高二下學期開學沒多久的一天,早讀時分,班上同學個個都在埋頭自修——
砰!
教室門突然被人推開後,頂着一顆半秃的頭、腋下夾着書本和點名冊的班主任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他用力拍響講台桌,讓大家擡起頭來,因為他要向大家介紹新來的轉學生——
彼時,劉筝正低頭顧自學習,卻忽然聽見身邊響起一陣低低的喧嘩聲,隻見身邊個個同學都争先恐後地擡起頭、瞪大眼,向講台上望去,更有甚者、一些個女同學活像花癡了似的張大了嘴巴、眼裡放出奪目的光彩,兩個臉頰紅撲撲的、就像着了火一樣!
待劉筝也滿懷好奇地順着大家的目光朝講台望上去時,她頓時明白了這躁動的原因——
這個新來的轉學生,長得實在太漂亮了!眉清目秀不說,皮膚也好白,五官立體得就像雕刻過一般——
而教室裡的其他男同學,則個個面色發黃,臉上長滿了青春痘,更可憎的是嘴巴一圈上長的稀稀拉拉的胡子,看上去既猥瑣又邋遢……
此刻,那轉學生站在講台上,穿着校服的身材又高又瘦,雖然略顯纖薄、卻十分飄逸。
他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大家,臉上帶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大家好,我叫翁詩偉,詩歌的詩,偉大的偉,不過——”他越發笑了開來,嘴角處露出一顆亮閃閃的小虎牙的尖尖:“我既不會寫詩!我也一點都不偉大!”
他攤開雙手,做了個可愛的鬼臉,把全班同學都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難得班主任也被他逗笑了,班主任環顧一周,讓翁詩偉坐到劉筝身邊的空位上。
一時間,幾乎是全班同學都向劉筝投來了羨慕的眼光。
翁詩偉走到劉筝旁邊沖她眨眨眼:
“很高興和你同桌,以後請多關照。”
他把書包挂到課桌旁邊的挂勾上,然後輕輕拉開椅子坐下來。他有一雙又白又嫩的手,指節修長,左手手背上血管的位置貼着一張白色創可貼。
下課鈴一響,翁詩偉的座位旁邊就圍滿了人,大家争相向他提出各式各樣的問題,有關他學習的、有關他家庭的、有關他背的名牌書包和腳上穿的名牌運動鞋……被大家簇擁着的翁詩偉不但對這些問題毫無保留地一一作答,更是以他那獨有的風趣幽默一次又一次地逗笑大家……
開學不到一周,翁詩偉已成了班上的紅人,不僅男同學喜歡他、把他視作兄弟,女同學更是喜歡他、個個把他當做心中暗戀的對象——
也難怪!翁詩偉不僅長得帥、脾氣好,據說家裡還很有錢,每次他請身邊同學吃東西時都很大方,而且他為人謙遜,絲毫不擺架子,有時,他還總拿自己有哪幾門功課學得不夠好而自嘲。
他待人好,别人也自然待他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長得比較瘦,臉色又總是蒼蒼白白的緣故,從某天起,就開始有人給他送早餐了,今天是紅豆包,明天是雞肉卷,後天是自己親手做的壽司,從周一到周五,竟每天都不重樣……
有天——
“喂,你早飯吃了嗎,沒吃的話,我這個給你吃呀?”
剛好那天早上因為差點遲到而餓着肚子的劉筝,愣愣地瞪着翁詩偉向她遞過來的早餐說:
“你自己幹嘛不吃呀?”
“我有點感冒,沒胃口——”
“你沒事吧?”
“我沒事,隻不過——”他懶懶地趴在桌子上、全身無力似的說:“其實我對好多食物過敏的,除了在家吃飯,醫生不讓我吃外面的東西——”
“那你又收?!”
“我怕拒絕人家、人家會傷心嘛。”
他因為感冒而比往常顯得更加白慘慘的臉上,帶着一抹令人心疼的病恹恹的憂郁,很快的,又有人來找他搭話了,沒說幾句,他又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看着手上的早餐,劉筝的心裡竟莫名湧上一種沖動!
一向性格孤僻、不願跟身邊任何同學打交道的她,此刻卻強烈地渴望着——
渴望着能和翁詩偉——這個像小太陽般溫暖和照耀了身邊人的人成為朋友!
陳現山剛剛晨跑回來就接到了劉筝打來的電話。
他高興地接起來:
“啊哈!劉筝,沒想到這麼快就接到了你的電話,怎麼樣,你考慮的結果是——”
劉筝要求見面再談。
“ok!”陳現山潇灑地說:“你想約在哪裡見面?還是昨晚那家餐廳?”他仍記得她的規矩——不随便往家裡帶陌生人,他自然要尊重她的。
沒想到劉筝竟約他去她家。
“你應該知道我住哪裡。”她說完又補充一句。
陳現山淡淡笑了笑:
“是,我知道,不過我剛做完運動,要沖個涼,估計一小時後能到你家,”說完他又想起:“你想吃什麼早餐,我順便帶給你呀!”
“不用了。”劉筝說。
“那好,”陳現山說:“我們一會兒見。”
挂了電話,陳現山跑進屋去換衣服。
咚咚咚咚!
一小時剛到,陳現山就敲響了劉筝家的門。
門打開了,劉筝白淨的小臉從後面露出來:
“你很準時。”
“嗯哼,這是本人最大的優點!”
劉筝退開,陳現山踏步進入。
劉筝的家,比他預想的更破舊,四壁髒污的牆,滿是陳年的污漬與劃痕,中間散落地擺放着幾件舊家具,陳現山才剛往前邁了兩步,就差點被地上的一大堆雜物給絆了一跤——
“請這邊坐吧!”
劉筝拎了張塑料椅擺在室内僅有的空處。
陳現山笑嘻嘻走過去坐下:
“你家就你一個人啊?爸爸媽媽咧?”
劉筝倒了杯白開水、面無表情地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