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帶我一起走嗎?
這句話,盤旋在空中,夜,沉沉地降下來,吞噬了一切。
翌日,窗外一片晴空,劉筝醒來,發現陳現山已經不在,床上空空,衣櫥裡也空空,隻桌上留下了一張字條:
我走了,多珍重。落款:陳現山。
劉筝狂奔出屋,四處尋遍,依舊沒有他的蹤迹。
天邊一道雲煙,倏忽飄散,劉筝仰望蒼穹,淚珠盈于眼睫。
劉筝心空了,整個人也空了,雖複歸助理工作,卻魂不守舍、頻頻出錯,但身邊人無一敢對她指責,隻因她是翁華偉面前紅人,誰敢得罪?受到拖累也隻能自認倒黴。
翁華偉縱她,身為老闆,卻唯獨在她面前從不擺老闆的架子,不但日常對她輕聲細語,更是一有空就帶她去吃飯、去參加富商名流們的聚會、帶她去見識她從未見識過的豐繁世界,至于工作,他也從來隻挑最輕松最簡便的給她做。他對她這麼好,為什麼不能對陳現山好?他倆不是兄弟麼?
劉筝的心,從早到晚都空落落的,終于,她忍不住向翁華偉打聽:
“老闆,您能不能告訴我,陳現山的家住哪兒?”
“你想做什麼?去找他?你還不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劉筝,不要去接近他,他不是好人。”
“可是——”
“别可是了,你聽着,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為什麼?”
“因為我要保護你,我不想你受到傷害,劉筝,難道你看不出,我喜歡你嗎?”
“喜歡我?”
“我知道,我是個有婦之夫,我沒資格向你提出這樣的要求,可是,你也清楚得很,我的婚姻,是失敗的,一直以來,我都生活得很痛苦。”
“那你為什麼不離婚呢?”
“離婚?”他苦笑:“你以為我不想嗎?隻是這裡面牽扯了太多利益關系,不是我一個人決定得了的。”
劉筝歎氣:
“沒想到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老闆,你真的不可以告訴我陳現山的消息嗎?”
“你這麼執着找他,是有什麼事嗎?如果你是有什麼問題想找他解決,我可以替你去。”
劉筝沉默了——
“算了,沒什麼,也許,這都是命運的安排……”
翁華偉笑了——
“這就對了,晚上我請你吃飯,朋友新開的一家餐廳,一直叫我去捧場,剛好今晚有空,一起去吧。”
“哦。”
劉筝漫應着,心,卻飄得老遠老遠……
吃飯的時候,面前的燭光裡,出現了陳現山的身影。
劉筝向他問:
陳現山,你現在住哪兒?你過得好不好?
燭光搖曳,陳現山靜默無聲。
劉筝又道:
你怎麼這麼絕情?一走了之不說,連一個電話也不打回給我?難道你真這麼忍心、把我一個人抛棄在翁家?當初,明明是你把我帶進來的,如今你卻扔下我一個人,難道你心裡一點都沒有我?那麼,往日,你在我面前笑、你抱我、你吻我,又算什麼呢?
燭光顫動,仿佛是有人在歎氣。
眼淚咽進肚子裡。
劉筝大罵:陳現山你這個大騙子!你偷走了我的心,結果又扔下不管了。你是個混蛋混蛋大混蛋!
盛着鮮紅酒液的酒杯向她敬過來,劉筝與翁華偉碰杯後,仰脖一飲而盡。
遠處,小提琴聲幽幽地奏起來了。
一晚,劉筝和翁華偉一起回家時,迎面撞見了餘水莺。
她抱着雙臂、沖他們冷冷地笑道:
“喲!最近你倆每天都同進同出的嘛!”
翁華偉一臉坦然:
“劉筝是我的助理,有問題嗎?”
“沒問題!”餘水莺拉長着怪音:“反正你翁華偉身邊哪天沒有女人相陪?我早看慣咯!”
“看慣還那麼多廢話?!”
翁華偉無視妻子,親切地摟住劉筝的肩膀、欲送她回房。
“慢着!”餘水莺上前一步阻住他們:“離婚協議你到底什麼時候才簽!”
翁華偉道:
“我什麼時候簽需要告訴你嗎?你想等就等,等不了你就滾!”
“翁華偉你!”餘水莺氣得七竅生煙,她怒向劉筝道:“劉筝,我原以為你是個很單純的小姑娘,沒想到你還是跟翁華偉搞在了一起!怎麼,你不要陳現山了嗎?你知不知道他現在過着怎麼樣的生活?”
一聽陳現山的名字,劉筝像從另一個世界裡蘇醒過來了一樣:
“你知道陳現山在哪兒?快告訴我!請你快告訴我!”
餘水莺剛要開口,翁華偉已猛扇了她一記耳光:
“餘水莺,”他目光狠毒,似利箭要射穿她的身體:“如果你再多廢話一句,信不信這輩子,我都不會簽字?”
餘水莺含恨逃離。
劉筝欲追,卻被翁華偉拉住,他勸道:
“你别信她的鬼話,要是她還和陳現山有聯系,我能不知道?”
劉筝無奈,但心裡始終放不下餘水莺剛剛說的那句話:
“你不要陳現山了嗎?你知不知道他現在過着怎麼樣的生活?”
翁家給她新布置的房間,比公主房還漂亮,可躺在比雲朵還要柔軟的真絲床單上,劉筝卻徹夜難眠。
難道——
難道陳現山現在過得很不好嗎?
終于,她還是悄悄找到了餘水莺,向她打聽陳現山的情況。
梳妝鏡裡映着餘水莺美麗但憔悴的臉。
是個同樣為情所困的女人。
“你自己不會打電話給他嗎?”
“他不接。”
餘水莺歎了口氣、轉過頭來——
“你想找他做什麼?你現在過得不是挺好嗎?翁華偉待你不錯啊!”
劉筝瘋狂地搖頭:
“您誤會了,我跟老闆沒什麼的!不過,如果您介意,我可以辭職——”
“算了——”餘水莺擺了擺手,“翁華偉風流成性,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不過是替你可惜罷了……”
“我不會的!”劉筝一再保證。
餘水莺笑了:
“罷了罷了!我根本就不在意好不好?要是你能幫我促成離婚,我反倒要感謝你呢。”
“您要我幫您做什麼我都願意!”劉筝懇切道:“隻請你告訴我,陳現山究竟在哪裡。”
餘水莺寫下地址。
在遞給劉筝前,她提醒:
“你悄悄去,千萬不要讓翁華偉知道,唉,我是不想再害他了。”
“我明白!”
緊緊抱住懷裡的地址,劉筝長長地松了口氣。
翌日,劉筝一早就出發去找陳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