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老駱轉行做殡葬,很多人都持着不理解的态度,開始家裡人都不同意,尤其是駱家爺爺奶奶,為此生了好大一番脾氣,畢竟老一輩都覺得這行當晦氣。
但駱齊态度堅定,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再當醫生這個職業,後來跟王樂萍駱眀昭好好溝通一次,他們也就随他去了。
“醫生嘛,見證生老病死的,殡葬行業不也是為故去的人服務嗎?差不多。”駱眀昭也懂他的不解,這很正常,說實在大夫幹殡葬太容易被誤解了。
比如,駱齊去年盤了個底商賣貨,中元節将至,恰好有位老病患偶然進店買東西,剛好瞧見店主是他。
跟他稍微熟一點都知道,駱家夫婦都是做醫生的,于是老婦人就驚呼,他是不是跟妻子勾結,王樂萍不好好給患者治病,把人治死,然後再讓家屬來他這裡買東西。
駱眀昭栩栩如生地跟牧時桉講起這件事來,他挑挑眉聽着她講,很給面子地問了一句:“然後呢?”
“我媽是牙醫。”駱眀昭擡眸看向他,一雙眼睛又圓又亮,言簡意赅地用五個字殺死局面。
“咳咳……”牧時桉正喝着汽水,突起的喉結上下一動,被她的話嗆到咳嗽。
駱眀昭很會講故事,邏輯清晰口條流暢,最後還設置了懸念,他才不禁被帶入進去。
“你沒事吧?”
“沒事。”
他的眼角因為突如其來的幹咳而泛起紅,一八五的酷哥臉帶着絲破碎感,駱眀昭不禁被吸引走視線,但很快就抽離出來,移開目光。
說起來,他倆之間明明還有誤會沒解開呢?就這麼聊上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中午的時候,還追在牧時桉身後解釋,但他好像沒聽進去。
聊天過程中,易拉罐壁上不斷生出冷凝水,沾濕駱眀昭的手心,她從桌上抽出兩張紙巾來,擦去水珠,她把用過的紙巾攥成球,丢進一旁的垃圾桶中。
牧時桉似乎完全沒有提及“閉眼”的意思,那她該不該提呢?可她還沒想好怎麼解釋呢。
“時候不早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幫我跟駱叔叔王阿姨問好,”牧時桉拿起支在桌旁的掃把,又忽地把另一隻手伸進褲兜裡,“既然以後都是鄰居,加個微信?”
他摸出的是手機,單手解鎖後,把微信二維碼頁面打開露在駱眀昭面前。
中午的時候,她跟林雨彤已經和梁若璇互相推過微信了,雖然過程曲折坎坷,又狗血齊飛,但牧時桉确實也算她在北校區認識的新同學,于是駱眀昭大大方方解鎖手機,掃過他的二維碼。
名片上顯示的名字是,卅,而頭像則是一隻小土狗的圖片。
“這小狗滿可愛的。”駱眀昭很喜歡這種毛絨絨的小動物。
牧時桉垂下眼,視線停留在她的頭像上:“這是哪個日漫角色嗎?”
駱眀昭:“《會長大人是女仆》知道嗎?裡面一個配角,女主角的妹妹,鲇澤紗奈。”
“通常不都是用女主角做頭像嗎?”
“不不不,她有特技,紗奈隻要抽獎必中,很牛逼。”
這是她最佩服的絕技,實在是她抽獎、抽卡什麼的太非了。
駱眀昭一臉嚴肅,她是真心實意的敬佩。
牧時桉瞧着她一本正經的神色,唇角不禁勾了勾:“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學校見。”
說完,他拿着掃把轉身到玄關換鞋,駱眀昭輕聲回了句再見,目送着他關門離開。
手機屏幕上還顯示着聊天框中,已經添加他的提示,駱眀昭捧着手機沉思一會兒,經過一番操作後,将他的備注改成一個漢堡的emoji表情。
另一邊,牧時桉開門進家的時候,牧正雲已經從醫院下班坐在沙發上了。
孫惠從廚房探出了頭來:“不就是讓你借個掃把嗎?怎麼這麼久?”
“借掃把?跟誰啊?”牧正雲放下手機,出聲問道。
孫惠:“還能跟誰,老駱呗,不就住樓下。”
牧正雲一下支楞起來:“一個掃把而已,去小賣鋪買一把算了,還用得着跟那個家夥借,真的是。”
牧時桉拿着掃把往廚房走,放在門口,走到沙發上拎起書包,說道:“駱叔叔沒在,我正好剛在學校跟駱眀昭認識,就聊了幾句。”
“眀昭啊?對哦她好像也在八中來着,校區合并了是吧,”牧正雲原本鬥雞一樣的神色頓時平和下去幾分,“好久都沒見過那個小姑娘了,上次見才到我腰那。”
牧時桉沒再回他,單手拎着書包,進了許久都沒進過的卧室,牆壁上貼着的還是兒童房那種海藍色牆紙,好像是在他幼兒園大班那會兒,牧家就搬離了舊家屬院。
他打開書桌上的台燈,拉出椅子側着坐下雙腿交疊,胳膊撐在桌面,空閑的手又從兜裡摸出手機解鎖,目光落在最頂上的聊天框,上面還顯示着她的網名,昭昭是我。
指尖點開聊天框,又點進頭像、朋友圈,駱眀昭很喜歡發自己的九宮格生活日常,不過大部分都是吃過美食的照片,還用很誘人的濾鏡調過色,乍一瞅像是美食博,隻有極少幾張屬于她的照片,都是他拍。
牧時桉将朋友圈刷到底之後,就退出了頁面,點開備注和标簽。
在表情符号裡,拉到後面,選擇了一個單隻眼睛的emoji,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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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駱眀昭小姐又起晚了。
但好消息是,八個鬧鐘有效果,她比昨天還早醒十分鐘,經過一陣叮呤咣啷的晨起準備工作後,由被吵醒的老駱擔任司機,親自開車送她上學。
駱眀昭快步抵達考場,進門一看牧時桉已經坐在他的座位了,完成跟昨天同樣流程的考前準備工作,她拎着書包走到考場前的桌上,今天同學們都很自覺,主動交書包。
折返時,正好會經過牧時桉的位置,他在考場第一排,座位前正對着放書包的桌子,考場裡有的臨時抱佛腳,有的天南海北地聊天,駱眀昭鬼使神差地朝他看了一眼,卻見他也正托着下巴在看她。
駱眀昭先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他回道。
打完招呼,她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很快監考老師就進場,緊張刺激的數學考試正式開始。
交完考卷,駱眀昭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被數學猝然奪取,她雙目無神地往放書包的教室前走,拿出手機和飯卡就走出考場,去找人在七考場的林雨彤,跟好姐妹成功會面後,兩人挽着胳膊就往樓梯間走。
“我感覺,我的腦細胞已經被抽幹了。”駱眀昭哀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