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昭和母親坐在去永王府的馬車上,沈夫人正在滔滔不絕地誇獎沈懷昭的生辰禮準備的十分不錯,别有一番巧思。
沈懷昭望天望地,就是不敢望沈夫人的眼睛,實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到的禮物。
這個禮物是兩個月前就安排下去的。
大概是知道永王妃壽宴在即,自己特意寫了一封祝壽信,信裡将永王妃從頭到腳誇了一邊,外貌到内在一個都沒放過。
這還不算完,自己拿着這封信去找了當今有名的繡坊,将這封信信化作了兩米高一米寬的巨型繡圖,四角瑞獸點綴,妙不可言。
繡坊猝不及防将成品擡來的時候,沈懷昭差點驚呆。
沈懷昭顧左右而言它:“多虧了母親教養的好,您與永王妃相交莫逆,我哪裡敢敷衍了事。”
沈夫人果然被引開注意力:“我與她确實,算算差不多認識已經四十年了,少年時還相約着要一起出嫁,可惜她成婚的晚,我那時候懷着你二哥,胎相不穩沒能親眼看到。”
沈懷昭已經猜到母親下一句話是什麼了。
“你當初出生,我們還玩笑要結成兒女親家來着。”
沈夫人意有所指地感歎,眼神不住地往沈懷昭臉上飄,在意她的反應。
沈懷昭跟沒聽見一般,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自己不知道,臉上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讓沈夫人看不出來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沈夫人探究地觀察了片刻也沒見女兒動容,心知這就是不願意的意思,可惜地長歎一聲,還是摸不着頭腦。
沈懷昭是她親生的,沈夫人對女兒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的德行很有數,怎麼偏偏仲青那樣的品貌,沈懷昭瞧了兩年還是沒瞧上。
沈夫人扼腕,這不合常理啊。
沈懷昭如果能聽見沈夫人的心聲,一定會頗為認同地拉着母親的手一道感慨,這确實不合常理。
失憶這件事情沈懷昭最終還是沒有告訴沈夫人,瑩珠已經把知道的都告訴她了,連瑩珠都不知道的事情沈夫人更不會知道,告訴母親也是白白惹她擔心。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
沈懷昭輾轉反側幾日,還是決定瞞下來。
瑩珠不在這輛車上,她和母親身邊的方姑姑在後面那輛馬車上守着賀禮,沈懷昭怕沈夫人問她這兩年間的事情,索性先發制人和母親聊起之前在書中見過的香方。
沈夫人最大的愛好就是調香,聞言果然轉移了注意力,頗感興趣地追問下去。
沈懷昭與母親聊着天,心裡盼着馬車到永王府的速度越慢越好。
沈府和永王府相隔不過五公裡,再慢又能慢到那裡去,一炷香的時間都沒要了,馬車緩緩停下,有下人的聲音從簾外傳來。
“夫人,姑娘,永王府到了。”
沈懷昭上次來永王府還是五年前,印象早已經模糊,趁着還沒有人來迎她們,沈懷昭微微挑起一角簾子,從縫隙處往外看。
一眼看到了太尉府的馬車。
顧廷朝騎着白馬伴在馬車左側,敏銳地感覺到了一道窺探的目光,迅猛轉頭望了過來。
沈懷昭急忙放下簾子,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的厲害,
顧家不愧是軍功起家,比起旁人壓迫感強的不隻是一點,玄衣束發的青年望過來時眼中盡是肅殺,整個人化作一把出鞘的利刃。
沈懷昭不可思議。
這樣仿佛天生為刀劍而生的人,居然也擅古琴?
挑起的簾字已經被放了下來,動作之快即使是顧廷朝也沒看清是誰,顧廷朝盯着上書“沈”字的幡旗挑了挑眉毛,感興趣地揚起笑臉。
顧家比她們早到,嘴巴裡不住喚着“顧指揮使”的管事先将顧廷朝迎了進去,轉頭又來接她們。
沈懷昭攙着沈夫人走下馬車,一回頭正好撞上眼神好奇的管事,看她就像在看什麼稀奇玩意兒,見她看過來趕緊垂下頭去。
沈懷昭艱難地勾了勾嘴角,不敢想自己在永王府究竟是什麼名聲。
有沈夫人在,寒暄的事情自然輪不到她,沈夫人熟撚地與行禮的管事打招呼:“陸管事,賀禮在後面那輛馬車上,辛苦你待會兒取下來送去給王妃。”
陸管事笑容比方才真切的多:“省的了,王妃方才還在念叨夫人您,奴才這就帶您去見王妃。”
小厮已經接手了馬車,瑩珠回到沈懷昭身邊,不動聲色地拉了拉她微涼的手,安撫道:“今日夫人也在,姑娘大可以放心。”
是這個道理,沈懷昭緩了緩僵硬的身子,上前兩步與方姑姑一左一右挽上沈夫人,一道邁進永王府。
永王府中喜氣洋洋,沈懷昭一路過來,看見的每一個丫鬟仆從皆挂着笑臉,看見陸管事領着客人遠遠地福身行禮,又快步走遠去忙差事。
永王妃屬虎,為了慶賀,永王府在入府的短短一條路上擺了六七隻等身高的大老虎,每一隻神态都有所不同,另外還在樹木間懸上紅繩,繩子上挂着滿滿當當的老虎花燈。
聽說永王妃在府中深受愛重,如今看來倒是所言非虛。
沈懷昭一路走過來越看眼睛越亮,忍不住跟沈夫人說道:
“等娘親你過生日,我們也在家裡擺上這些,一定很有意思。”
沈夫人沒想到沈懷昭居然能夠欣賞好友的奇葩布置,震撼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果斷拒絕:
“不行,你娘我屬龍。”
敢這麼擺那純屬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