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昭歎氣,又開始了:“你随意。”
瑩珠一雙手巧,餐桌中央瓷盤裡的放着的五香瓜子被剝的一幹二淨,菜還沒有上來,沒東西吃,瑩珠無聊地盯着門口:
“姑娘要等的人還沒來?”
“沒來呢。”
沈懷昭撐着腦袋吧百無聊賴,眸色漸漸發沉。
羽衣衛行事着實謹慎,明月樓包廂定價不菲,他們為了這次見面,大手一揮包下了明月樓整個二層,還不許旁人上樓。
她們眼下正坐在大堂最内側,靠近拐角樓梯的位置,明月樓生意好,桌子也多,四面用餐的食客将她們包的嚴實,起身夾個菜都擔心撞到後面桌的人。
平時能夠分流的食客,今日都烏泱泱地都擠在一樓。
隊伍排出了大門,桌子不夠使,跑堂的隻好卑躬屈膝地問客人能不能拼桌。
許是她們倆都望着門口,一個臉嫩的跑堂小夥兒在門口伸着頭東張西望,看見她們,忽然眼前一亮。
跑堂夥計向她們二人跑了過來,取下肩膀上擔着的白毛巾,讨好地行了個禮:
“二位姑娘好,外面有位客人已經點好了菜,但遲遲等不到座位,有道是相逢既是有緣,不知道二位可方便與人一道......拼桌吃個飯?”
沈懷昭牢記她的人設,夥計話說完,小姐打扮的瑩珠還沒說什麼,她一拍桌子就要發火:“你這人簡直欺負人......”
沈懷昭往夥計身後看了一眼,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話鋒一轉:
“但誰讓我們姑娘好說話呢,下不為例!”
“好嘞!二位姑娘善心大發,多謝姑娘!”
夥計千恩萬謝地走了,轉身去門口叫人,瑩珠舒了口氣放下掩着臉的袖子,小心地朝瑩珠抱怨:“姑娘這陣仗,吓我一跳。”
“别介意,”拍了拍瑩珠肩膀權當安撫 ,沈懷昭笑着朝外面點了一下,“要等的人來了。”
“我倒要看看,什麼人這麼大排場。”瑩珠嘟囔着昂頭往外看,看見夥計身後過來的人,忽然揉了揉眼睛,“這不是前幾天來找姑娘回禀任務的暗探嗎,有什麼話不能在家裡說?”
沈懷昭笑着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夥計領着人走到她們桌,取下肩上毛巾撣了撣空座位,笑顔如花地對那人說:“這位公子,您請坐,一會兒有人會為您上茶水,請稍等片刻。”
那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背對着人群坐着,隻有沈懷昭主仆二人可以看清他的臉。
聽夥計這麼說完他也不說話,點了點頭後又往夥計手裡扔了一塊碎銀。
夥計興高采烈地走了,瑩珠不敢說話,沈懷昭倒是牢記自己作為丫鬟的使命,自然而然地提起水壺為來人滿上一碗熱茶:
“天熱,潤潤嗓子。”
“有勞。”
那人開口,瑩珠倏爾皺起眉,總覺得聲音熟悉。
還不等瑩珠探究地多看幾眼,來人便自己取下了面布,捧着茶水一飲而盡。
瑩珠目瞪口呆:“你......不對,您,怎麼是您。”
沈懷昭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聲音小點,出門前我們怎麼說的。”
瑩珠聲音壓低:“您也沒告訴我,約好的人是世子殿下啊。”
“倒也不是他。”
沈懷昭有些糾結,給自己面前也倒上了一盞茶水,轉着杯沿不知道該怎麼和瑩珠解釋。
祝祁安喝完茶沒有急着蒙面,一張臉如玉生輝,酒樓平平無奇的如意紋茶碗被他那麼一拿,看起來都成了仙界瓊漿。
祝祁安捏着茶碗好整以暇地望着沈懷昭,等着看她怎麼編瞎話。
沈懷昭索性不編了。
祝祁安來明月樓是個随機事件,管他來還是不來她的計劃都是那樣,既然不是特意相邀,她有什麼可心虛的。
忽然擡頭,沈懷昭莊嚴地看着瑩珠,義正言辭地說道:“時間已經不多,瑩珠,不要糾結這些細節,接下來按照計劃行事。”
“世子殿下,事急從權,望您見諒。”
“我知道了。”
祝祁安歎氣,他剛來的時候就從跑堂的那裡知道了二樓被封,在門口往裡看時湊巧看見主仆二人。
看她倆不停地往門外看,他就猜到沈懷昭沒憋什麼好事兒。
趁旁人不注意祝祁安掏給了跑堂的夥計幾枚銀錢,跑堂的果然什麼都沒多問,直接給他帶到了沈懷昭她們面前。
祝祁安利落地戴上面布,看了眼沈懷昭,又歎了口氣。
沈懷昭歉意地沖他笑了笑,二話不說起身,抄起茶盞看準了祝祁安揮手就潑。
漂浮在杯中的茶梗落滿了他衣襟,祝祁安猛地拍案而起,兩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惡狠狠地望着對方。
跑堂的夥計正在門口招待,見裡面鬧起來慌不擇路地往裡趕,
丫鬟打扮的年輕姑娘和一身棕袍的鬥笠怪人針尖對麥芒,旁邊的食客看有熱鬧“哎呀”一聲飛快将凳子轉了個方向,興奮地向旁邊人伸手要瓜子。
瑩珠低頭捂着臉,肩膀不停地打顫,沈懷昭叉着腰怒視對面,寸步不讓:
“你這登徒子,居然欺負我家小姐,好大的狗膽子!你們明月樓,就是這樣待客人的?讓這樣的客人和我們一桌,我看不如趁早倒閉了好!”
好不容易趕到的夥計腳下一滑,差點給這姑奶奶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