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是弱者拿起的武器，而造成的傷害僅限于在乎自己的人。

聽到甯嘉澤說出“我相信”這三個字，沉珂的第一反應卻不是如釋重負，而是懷疑。

甯嘉澤無比鄭重地握住她的手，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傳遞到沉珂涼如水的手心，帶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沉珂很想要脫離，卻發現自己竟産生了一種恐懼的心理——她竟然有些眷戀他的溫度。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哪怕一開始彼此都曾有過真心短暫的交彙過，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

回京都的路上，甯嘉澤同沉珂共乘一輛馬車。

明明有些窗戶紙已經捅破了，兩個人卻又仿佛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當真奇怪。

沉珂念叨了幾天的月食卻在路上珊珊來遲了，寒冬臘月的天氣，加之舟車勞頓，倒是把沉珂折磨得不輕，也許也是因為前不久落水的緣故，來的第一日沉珂便痛得痛不欲生。

昨日剛下過一場雪，馬車緩緩行在官道之上，車轍在皚皚白雪間壓出兩道深深的痕迹，窗戶外有冷風呼嘯而過，馬車之内沉珂雙手緊緊捧着一個暖手爐，爐中炭火正旺，隐隐透出的溫熱透過镂花的爐壁，絲絲縷縷地萦繞在她的指尖，卻怎麼也暖不了她那好似墜入冰窖的身子。

不知何時，她的額間早已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沿着臉頰緩緩滑落下來，細汗打濕了她鬓邊幾縷烏發，那幾縷發絲淩亂地貼在她的臉頰旁，愈發襯得她面容憔悴，一雙秀眉忍不住微微蹙起，帶着幾分難掩的痛楚。

離最近的驿站也還有一小時的車程，外頭偶然又飄起雪來，簌簌落了一地，馬車内的甯嘉澤此刻卻無閑情逸緻賞起雪景，一雙眼睛緊緊鎖在沉珂身上，不曾挪移半分。

他給她倒了杯從揚州帶回的紅糖姜水，本來是驅寒的，沒想到竟有這個用場。

沉珂被疼痛折磨得一絲力氣也無，哪怕甯嘉澤将她扶起，讓她靠在他的懷裡，也提不出平日的不滿來。

甯嘉澤輕輕吹了口氣，又等了等待到溫度适宜時，才遞到沉珂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