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少欽神色僵滞，好半天才呐呐道：“你聽我解釋裳裳。”

半響他頹廢的低下了頭：“是，此事我承認，從頭到尾都是我的問題，包括那次酒宴。”

甯姝窈的心越發拔涼。

“但是你真的要聽我解釋，你不是問背後是何人指使嗎？實則是……趙王，但我不是有意的，你也知道父親在他手上，而且父親并未死，朝中無人管他，我怎麼能不管，趙王說隻要按照他說的做，不僅我們一家人可以團聚，也可以回到以前鼎盛的日子。”

甯少欽眼中閃過希冀。

甯姝窈愣了愣，有些無力：“所以你便去放印子錢好把裴湛拉下馬。”

“下馬？什麼下馬，我不知道啊，趙王隻是讓我按照他的說法做，我也不大明白有啥關系。”甯少欽大驚失色，撓了撓頭。

甯姝窈眼前一黑：“我的天爺，哥哥，你這是屁股長腦門上了嗎？趙王讓你用的名頭，無非是知曉我在裴府，官員私放印子錢會被削官，哥哥，你被利用了。”

甯少欽不服氣：“我……我還不是為了……”

“打住。”甯姝窈通紅的臉蛋染上了一層愠色，氣得她柳眉倒豎，但是她卻說不出指責哥哥的話，甯少欽是為了救父親，錯信賊人坑了自己。

但她也是條鹹魚，吃幹飯的。

笨蛋就算了，還指責甯少欽的德行問題，分明她也是個小廢物，跟甯少欽半斤八兩。

這麼一想，她垂頭喪氣偃息旗鼓。

甯少欽慌了：“我我我我雖然不喜歡裴湛，但沒想過要害人啊，我雖知曉放印子錢是不對，但是他說一般有些地位的官員都幹這事的，隐蔽些不會有人發現。”

二人六神無主，急得團團轉。

“所以哥哥，那位紫蘇娘子是緣何？”甯姝窈問他。

“哦那個，那是個探子，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甯少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後知後覺浮起一絲愧疚。

“其實還有個任務來着，眼下看來是完不成了。”甯少欽歎了聲氣。

“完了，這下期望裴湛救爹爹，徹底沒希望了。”甯姝窈歎了口氣，她忽然覺得他們二人就像蛇鼠一窩，整天想着薅羊毛。

“趙王如今就在濟州那一帶，還叫我想法子打聽什麼什麼糧草的事，否則就要割了父親的腦袋，他可真看得起我，我都被削官了，我什麼東西啊我。”甯少欽感歎。

甯姝窈讪笑：“不知哥哥先前給自己立得什麼人設？”

甯少欽沉思片刻：“自然是縱橫謀劃未來封侯拜相之人。”

難怪。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屋外，裴湛站在走廊，透過紙窗看着屋内，神色複雜，裡面的話語無一例外都落在了他耳朵裡，除了最後的一句話他沒有聽清。

糧草。

呵，趙王居然盤桓在濟州一帶，還妄圖截糧草，真是白日做大夢，最後的計劃就這麼被甯少欽秃噜了出來。

他挑了挑眉，繼續屏息凝神。

甯姝窈磨磨唧唧的回了裴府，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裴湛，他們兄妹堪稱闖禍大王，有些更擡不起頭了呢。

她低着腦袋往回走，沒有看路，結果腦袋直直碰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把她給彈回去了。

她擡起頭，裴湛抱臂眉眼沉沉的看着她，俊朗的臉龐上神色不辯，月白帶暗紋的大氅披在身上，帶着扳指的手指伸出，輕輕敲打。

“二郎。”她一開口就覺得完蛋了。

更想哭了呢。

果然，她還沒開口，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一時哭的說不出話來，哭的昏天黑地，氣兒都倒不上來。

裴湛簡直想發笑。

他很明白甯姝窈這一套，隻有在自己沒理或者自己吃虧的時候才會哭唧唧。

但是她哭的太可憐了，裴湛面上嫌棄，手卻不受控制的擡了起來，給她擦掉了眼淚：“哭什麼。”

裴湛擦完眼淚欲收回手，卻被甯姝窈抓住了袖口胡亂在臉頰上抹了抹。

裴湛：……

“你去找甯少欽了？”裴湛低頭問她。

“嗯。”甯姝窈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說了什麼？”裴湛眼色幽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已經問了個明白，二郎你誤會了，我哥哥并沒有害人之意，他是被利用的，我已經規勸他收手，日後、日後不會了。”甯姝窈越說越沒底氣。

不論如何，錯兒也犯了，後果也造成了，甯少欽隻能認栽了。

“還有呢？”裴湛問她。

甯少欽已然把趙王的消息透露給了甯姝窈，如果她沒有一絲異心，合該主動告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