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江甯過來的時候，村長正在辦公室給她描述魚希村的大好未來。說到興起時，唾沫星子都快飛到她臉上了。

莫江甯的聲音出現時，她甚至松了口氣。

“村長，您找我。”許是晚上溫度低了點，莫江甯換了件灰色外套。

“江甯，快進來，”村長笑着看向諸姜，“諸姜老師，你們應該認識了吧。”

莫江甯走進來，飛快瞥了諸姜一眼，悶悶的嗯了一聲。

氣氛有點尴尬，諸姜抿着嘴唇，扯了個笑。

村長像是沒察覺到怪異，指着一旁的沙發，“你先坐，有個事兒跟你談談。”

莫江甯看了眼諸姜，眼裡有點疑惑，但最後還是沉默的坐了過去。

黑色沙發松軟，莫江甯一坐下就凹陷下去一塊兒，諸姜不動聲色的往旁邊移了點。莫江甯餘光捕捉到這一幕，動作一滞。

村長沒察覺兩人間的微妙，自顧自的說起筍醬來。

“小姜老師的朋友很喜歡吃筍醬，而且她朋友家裡還是做生意的，”村長語重心長，“江甯啊，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啊。”

莫江甯頓了頓，看向諸姜，“是那個福建的朋友嗎？”

諸姜點頭，嗯了一聲。

“福建……”莫江甯正要開口，村長打斷了他。

“江甯，我知道你的顧慮，”村長擺擺手，“但現在的關鍵是找到筍醬的受衆，至于别的嘛。”

村長笑笑，“辦法總比困難多，先走出去再說。”

最近筍醬在城裡的銷量慘不忍睹，賣出去的還沒有宣發時送得多。莫江甯緊了緊拳，知道村長說的是對的，可……

他轉頭看向諸姜，辦公室的燈不是很亮，但諸姜的眼睛水靈靈的，亮得很。

莫江甯心口突然抽了一下，他連忙垂下眼睫，低低嗯了一聲。

村長見他答應，哈哈大笑起來，“這就對了嘛，人要懂得變通，是吧，小姜老師？”

突然被cue的諸姜，尴尬的點了點頭，“您說得是。”

“小姜老師，這事兒還得麻煩你多多幫忙了。”

諸姜硬着頭皮點頭，“我盡力。”

“不過，”諸姜看了眼莫江甯，“這事兒能發展到什麼程度，我實在沒辦法保證。”

莫江甯察覺到目光，擡眼看向她。他神色複雜，諸姜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那沒事兒，”村長揮揮手，“這事兒誰說得準，還不都是摸着石頭過河嘛。”

“隻是後面要麻煩小姜老師多多費心，”村長溫聲道，“回頭我給崔校長打個招呼，把你的教學任務控制一下。”

諸姜聽見這話，連連搖頭，“村長，不用這樣，我會協調……”

諸姜的話還沒說完，村長就擺了擺手，“我會安排好的，經濟和教育一樣重要，沒有經濟，教育也辦不起來。”

說到這裡，村長突然有些感慨，“你看隔壁兩個村沒發展起來，村裡沒什麼人，學校都被合并了。”

話題有點沉重，諸姜和莫江甯對視一眼，都沒接話。好在村長也沒繼續，轉而說起了浃瀾湖的旅遊方向。

從村委會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村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中，諸姜和莫江甯也朝學校方向走去。

兩人都沒說話，靜的隻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諸姜沒預料到會弄得這麼晚，隻穿了件透風的厚毛衣。夜風一吹，她就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這是那天後，兩人第一次見面。莫江甯不斷警告自己，想讓自己離她遠點。但她僅僅是打了個寒顫，自己就心亂如麻。

他心煩意亂的脫下外套遞給諸姜，“穿上。”

諸姜遲疑的看着外套，莫江甯更煩了，“你生病了更麻煩。”

諸姜暗暗歎了口氣，接過外套說了聲謝謝。

夜風吹在臉上有點涼，莫江甯清醒了幾分。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野鳥消失的路口，莫江甯突然回憶起那夜的場景。

不知道那隻野鳥有沒有奇迹降臨……

莫江甯微微偏頭看向諸姜，外套有點大，她縮在裡面，顯得有些嬌小。他知道這樣不對，但他還是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點……

“你什麼時候有空？”諸姜突然擡頭看過來，莫江甯慌亂的收回目光，“什麼？”

“找個時間和師姐聊聊筍醬的事情啊。”諸姜的解釋讓莫江甯松了口氣，但又莫名有點失落，“我都行，你安排就好。”

諸姜點點頭，“那行，那到時候我通知你。”

莫江甯嗯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

這段路并不長，兩人很快走到莫江甯家門口。

“謝謝你的外套。”諸姜準備取下外套，卻被莫江甯一把按住。

諸姜疑惑的看着他，莫江甯像是被刺了一下，垂下眼眸，低聲解釋，“穿回去吧，還有一段路呢。”

“沒事，也沒多遠，我走快點……”

諸姜話沒說完就被莫江甯打斷，“穿着吧，回頭再還我。”

莫江甯語氣堅決，諸姜想了想沒再拒絕，“那我洗幹淨了再還你。”

莫江甯悶悶的嗯了一聲。

“那我先回去了。”

諸姜話剛說出口，屋裡的楊梅突然聽到兩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