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大暑,少清風,多炎熱。
這是王英翕頭一回認識陳治宇。
是某台的頒獎典禮,他随劇組一同上台宣傳新劇,站在最左側,一身淡藍色的西裝,似皎皎明月,謙謙公子。恭敬謙虛的聽着長輩發言,額前利落的半劉海下是溫潤的眉目,抿着嘴不時的點頭。
而王英翕此刻站在電視機邊上嘬着奶茶,就一眼看見了他,在屏幕的最左側,她正巧站邊上把他裝了滿眼。
正好奇他細長的睫毛下是怎樣一雙眼睛,屏幕裡的陳治宇突然擡起眼對上了鏡頭,也對上了王英翕。
然後,他笑了。舒眉淺笑着,眸如繁星,随後擡手揉了揉鼻頭,便把笑意隐下去了,前後不過一彈指,落在王英翕眼裡深入了心底。
王英翕愣了好一會,畫面切開她由衷歎了句:“我的媽,這麼帥啊......”
這一夜,陳治宇在遙遙星河長夜中點亮了王英翕心頭的微微曙光,故事便從這裡開始了。
這個夏天,王英翕深入了解了陳治宇,主要通過看他的劇,從熱門的看起,盡管他隻是個主角親戚家兒子。縱觀能挖掘到的陳治宇上過的節目、報道,王英翕由衷的覺得陳治宇真可謂是個好青年,俊俏的好青年。可那時他隻是個新人,關注度少得可憐,沒來得及回味幾遍,王英翕高三開學了。而陳治宇也作為電影學院的新生入學報到了。
輪轉幾個秋,梧桐落,又還秋色,又還寂寞①。王英翕仰在床上,耳邊滿是些姑娘的閑言碎語,道的是她那道貌岸然的小男友。
“我在商場遇到林頓和一女的......”
“你們分手了?怎麼我男朋友說他帶姑娘去上課啊......”
“行啊你!他說的哄鬼的話你都信,怎麼就是不借我錢!”
回想與林頓的相識,不過是幾個月前,大二的下學期。王英翕和室友比肩繼踵了半天,終于瞅見食堂窗口的菜品時,一個戴着眼鏡的男子突然擠到她和室友中間,王英翕驚得把手機往胸口收緊了點,頁面亮着的是關于陳治宇的新聞動态。室友楊蘇容轉身正欲言語攻擊,身後卻有人率先出擊。
“兄弟是有啥急事兒啊,沒看見人姑娘嗎?擠什麼擠,來來來,來我這。”
說着他伸手越過王英翕的肩,直拍那男子肩膀,眼鏡男抖開他的手,轉過身皺着眉仰頭看他,沒敢說話,明顯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身後男子壓低了聲說:“看什麼看啊,哪來的回哪去!”
這一番動靜,後邊也跟着傳來些細碎的指責,眼鏡男終于不屑的“切!”了聲快步離開了。
“同學,謝謝您嘞!”楊蘇容抓過王英翕的手腕,往自己身側拉近了些。王英翕順勢看向男子,揚起唇,眼睛彎彎的笑了笑,點點頭表示了感謝。
“啊......客氣客氣。”男生被王英翕直直的看着,聲音逐漸弱下去,移開眼不自覺的擡手撓了撓後腦勺的頭發。
楊蘇容拉着王英翕往窗口走近一步,教育道:“看個手機都能被人家插隊咯,警戒心啊!”
“不看了不看了。”王英翕把手機收回衣兜,親昵的勾上小姐妹的肩。
高校食堂基礎三件套:土豆燒肉、炒時蔬、番茄炒蛋。端着餐盤穿出人流找了倆空位坐下,細細碎碎正聊着班裡老師勾搭室友被倒打一耙的八卦。楊蘇容憨笑間瞥眼看見一道注視,是剛才出頭那個男生,跟她們隔着個過道,坐在斜後方,跟朋友有一陣沒一陣的聊着,目光鬼鬼祟祟的看着王英翕。
楊蘇容對着她挑了挑眉,說:“哎,剛那哥們兒,擱那兒瞅你呢。”
順着目光側過頭,那男生急忙移開視線,王英翕瞅了眼,回過頭若有所思,又側過頭去打量了一番,語重心長道:“他長得,有一點眼熟。”
“咋了?像你未來男朋友?”蘇容扒拉着飯調侃她。
然後,還真就成了一對,男子女子看對眼,加了好友,聊天相處過了兩個月茫茫然确定了戀愛關系。林頓如魚得水般遊走在這段關系中,王英翕一路推推攘攘說不上享受,更多的是迷惘。
他逗她,她也笑,卻不會喜上眉梢。她自己察覺出端倪還是那個假期,讨論群裡說陳治宇在一百公裡外影視城裡拍戲,大夥約着去探探班。而王英翕翻到消息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她那時大抵忙着和林頓約會吃飯什麼的。失落感油然而生,更沒有勇氣去詢問後續,畢竟她一兩個月沒有發過言了。
又是幾天後,和家母在沙發上看電視。王英翕在回複林頓的花言巧語和無聊閑事,大腦操縱般敷衍打字,心裡浮不起幾分漣漪。你說她是無情無欲,她卻深知他三心二意。
“呐,這不是你喜歡那小夥嗎?”母親突然開口,她若無其事的擡眼,屏幕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王英翕隻一眼就看到了他。陳治宇戴着鴨舌帽,乖巧坐着,認真旁觀着記者對各位前輩的采訪,時不時的點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