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我再說一次,不睡明天就頂着長醜臉去見你偶像吧!
救命!你好,陳治宇,我是成江的,這是給你的文件。救命!你誰啊,我是成江的王英翕。人家管你叫什麼!
睡了睡了!
等一下,還是叫陳先生吧,直呼其名太不禮貌了吧!你好,陳先生,我是文件,不是!
我再說一次!不睡明天就頂着......”
......
深夜寅時,星空深邃,柔和的月光下微風浮動,王英翕這才沉沉睡去。第二天清早費了兩道奪魂鬧鈴才把王英翕拉回現實,打了雞血似的捯饬來捯饬去,終于卡點出門了。
POLO車内,湯青悠閑駕駛着。王英翕打開遮陽闆,對着化妝鏡細緻打量着,她今天身穿奶油白色吊帶收腰連體褲,外搭了一件軟糯粉色的針織開衫,披肩長發微卷,一側劉海随手撇在耳後。
“青青姐,我這黑眼圈是不是沒遮住啊?”
湯青看也不看,驚呼道:“沒有啊!怎麼會呢!”自一大早起,王英翕已經讓她點評過無數次了,從粉底到遮瑕,從眼影到睫毛,輪番着問。
一同去到江晚韻辦公室,撲了個空,謝靈說人在茶水間,想來也不好讓人旁聽,于是兩人又轉戰茶水間。前腳剛踏進門,一陣咖啡花香氣鋪滿鼻,純淨柔潤,是江晚韻最愛的雲南鐵皮卡。
“今年的新豆嗎?”湯青手作扇,深吸了幾口,對着江晚韻一臉乞求樣兒,“還有貨嗎?”
兩人相視一笑,“一包難求,想喝去我那兒拿就是。”
“不然讓姐夫把我收去種豆子得了,買不到,我還産不了嗎?”湯青眉一仰,故作生氣的樣子。
“去吧,你這好妹妹可就歸我咯。”江晚韻說着伸手挽過王英翕的胳膊。
話已至此,正好切入正題,“行呀,那讓好妹妹一會兒幫你送趟文件吧。”
江晚韻眉一挑:“嗯?”
“我下午要跟魏總去成洲,得提前準備準備,可能還得去應酬呢!”湯青面露難色,十分惆怅地'唉'了一聲。
“魏總。”
湯青假裝拭淚,“嗯嗯”半響也沒人搭理,一擡眼才發現兩人的目光直掠過她,望向身後。湯青扭頭順着看去,男人西裝革履,舉目莊重,挺拔如松的伫立在門口,手裡端着藍色的艾莎公主馬克杯。
江晚韻松開挽着的手,頗有些正式的交代道:“英翕啊,跟我去拿資料吧,我給你說一下情況。”
“好的,江總。”兩人擡腳就走,一溜煙如飛的出去了。魏尋才不緊不慢的繞過湯青,來到吧台前,放下杯子又去開冰箱取牛奶。
“魏總,那什麼,我先去,”
“要跟我去成洲?”不等她說完,魏尋搶過話語權,饒有興緻的看着她。待瞧到她粉撲撲的臉上滿是驚措時才偏過身去倒牛奶,側眉眼微微一彎,似乎在笑。
的士車上男中音溫暖而醇厚的吟唱着: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
王英翕坐在後座偏着頭,陽光透過樹葉洋洋灑灑落在她的肩頭,帝都繁華景色不斷向後。時光洪流中也有過相似的畫面。那一年高考畢業,一家子來帝都旅遊,白天翻越萬裡長城,挺直了腰闆狂喊“不到長城非好漢!”晚上她就偷摸着出行搭了公交,從酒店一路哭到電影學院,又從電影學院哭回酒店。相似的行程,卻大不相同的心境,此刻王英翕滿腦子隻有:你好,我是王英翕.....
慎行影視大樓前,地面燙腳心更似火燒。王英翕戴上江晚韻給的通行證一路暢通,不覺已到前台。
“您好!”年輕的小姑娘,面容清秀,微笑起來讓人親切放松。
“你好,我是成江傳媒的,麻煩找一下周弘遠。”
“噢,周哥有交代過,您稍等我問一下。”說罷,她彎下身子撥通了座機。一通交涉後再次起身,“周哥在開會,您這邊樓梯上二樓往右手邊走,3号休息室稍作休息,電梯在前邊走廊,需要為您帶路嗎?”
王英翕婉拒道謝,往她所指的方向去。轉身便見一大尺幅書法作品懸挂在正廳,通篇一氣呵成、筆力遒勁、行雲流水寫着:慎思笃行、臻于至善。一路往上是些公司出品的三大精品海報,之後又穿插了些旗下藝人海報,還沒欣賞到自家偶像的,就先看到寫着“休息室3”的大門敞開着。
王英翕輕叩門,“你好?有人嗎?”無人應答,王英翕探着身子打量起來,入眼是一套咖色皮質的321組合沙發,中央圍了同色系的木質茶幾,右邊有幾個梳妝台連成排,往後是空蕩蕩的衣架,确實沒人。
擇一處拘謹落座,車上江晚韻來了消息說文件交接給陳治宇的助理周弘遠。想想也是,人家陳治宇什麼身份,會在公司等着你來送文件嗎?失落如王英翕,垂頭喪氣慢悠悠地将包放在側邊,又将牛皮袋擺放于桌,滿臉可見的未見君子憂心忡忡①。
“不好意思,久等了。”男人推門而入,工裝褲加白T,頭發剃得短卻也打了發膠,一進門就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