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蟬鳴伴着清風徐徐,流水潺潺又有草木萋萋。
晚宴後的戶外派對後靠酒店的假山瀑布,舞台上弦樂四重奏音韻悠揚,人在其中,忘卻喧嚣,好不惬意。先前的晚宴已是一輪高潮,湯青還在抽獎環節抽中特等獎— —歐洲十日遊。她那種搶紅包從來都是墊底的,竟有如此好運,王英翕大為震驚。
還沒來得及沾沾喜,湯青領過獎就被魏尋逮了去。她落了單,腦子還在湯青中獎的餘震中,不覺逛到了戶外,轉頭瞧到一排的甜點特飲,什麼心事兒都抛到九霄雲外了。
她溜到餐台邊兒,墊着腳想去夠裡邊兒的草莓大福,肩頭被人撞到身形一晃,她蹙眉扭頭,梁晨不知從那個犄角旮旯裡閃現出來,眉目擰得比她還緊。
“快看快看。”梁晨仍不死心的用手肘撞她,王英翕轉過身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舞台一側喻千星手裡端着小餐盤和方子傑并肩欣賞着表演,談笑甚歡。
“咋了?”王英翕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估摸着他是又挨了喻千星一頓打,可一眼掃去他竟不像委屈巴巴的小狗崽,反倒像隻虎視眈眈護食的狼崽。她閃電般嗅到八卦的氣息,“你倆咋了?”
梁晨目不轉睛,隻是低下頭來問她:“你說是千星喜歡方子傑,還是方子傑纏着千星?”
“哈?”你這也太有針對性了吧......
王英翕順着他的視線,細緻客觀地打量片刻,可對面始終隻有一副哥倆好的模樣,王英翕扭頭,終于嗅到八卦深處發酸的醋味。
“你喜歡千星啊?”她驚訝地問。
此話一出,梁晨像隻四處逃竄的鳥兒,拉着王英翕往甜品台後邊兒躲。王英翕這下算是确定了,她抱起手臂,一副坦白從寬的表情:“說吧。”
梁晨擡手摸了摸鼻尖,看見對面喻千星手撚了個蛋撻遞到方子傑跟前,他搖了搖頭,她便收回手,自己吃了起來。
于是梁晨也跟着有樣學樣,取了個餐盤,繞到王英翕另一邊,“是啊。”他興緻不高,邊說邊夾了兩個法式檸檬小塔,自顧自吃了一個,又緩緩開口,“但她偏說我是Gay,我說我不是Gay,她說她隻喜歡你,我說那咱倆一個蕾絲一個同志倒也般配,她說要取我狗命。”他長長歎了口氣。
這副說辭語境跳躍之大,王英翕一下子抓不到重點。索性忽略掉,隻問:“你正式告白,表達心意了嗎?”
梁晨回憶了下,說:“那倒沒有,但現在弄得很尴尬,她應該曉得我當時不是開玩笑吧。”
王英翕雖然不太縷得清他的腦回路,但還是耐心的說;“我覺得吧,你要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人家,還是應該真誠端正的告白,如果不是,還是不要耽誤人家了。”她捏起嗓子,又補充道:“我看子傑哥,也挺好的。”
梁晨望着喻千星,眼神越發柔和,眉頭舒展開來,沉默良久。酒侍從甜品台前經過,梁晨一把将他喚住,越過身子端來兩杯香槟,遞了杯給王英翕。
“我懂了,大恩不言謝!”說罷,跟她碰了個杯,一飲而盡。
轉身剛邁步又折了回來,把餐盤端到王英翕跟前,說:“再幫我個忙,膩得慌。”盤中檸檬小塔造型精緻,還挂了片薄皮檸檬。她本來是來覓食的,被拉來唠了半天倒是一口沒吃上。王英翕笑了笑,擡手把檸檬撻拿過。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王英翕感歎又是一個奔向幸福的人。她擡起頭,透過疏疏的枝桠瞧見彎月如鈎,霓虹耀眼奪了夜幕星光,但天外星月總會相伴。思及此,王英翕再次感歎,月下人獨醉啊。
回過身,王英翕垂着腦袋,為先喝左手的香槟酒還是先吃右手的檸檬小塔糾結了好一陣,最後在點兵點将中選擇了小塔。仰起頭一口塞入口中,還沒來得及品嘗,人就定定呆住了。目光所及之處,有一個瘦消高挑的身影愈來愈緊,甚至不用看清面容她就能确定這人是誰。
按理說,王英翕應該一呲溜躲起來,拿出手機記錄下這神仙時刻,奈何她已然在角落。來者徑直朝她而來,根本無處可躲。他一身黑色,從黑得發亮的皮鞋到充滿光澤的黑色襯衣領結,無不透露着貴氣;從領口處閃着璀璨的光的胸針到頭發吹上去隻一側劉海落下露出俊朗面容的臉,一旦對上眼就很難移開。
陳治宇在她跟前停下,背着手,湊近了頭喊她:“小王老師?”
王英翕眼角一跳,如夢方醒。正欲開口回他,發現蛋撻餡黏住了上颚,尴尬的皺起眉頭,急忙把酒杯放下,從桌上拿了張紙,展開來掩住口鼻。舌尖把蛋撻抵了下來快速咀嚼。眼神躲閃不敢直視他,隻朝他彎了彎眉眼緩解尴尬。
陳治宇有些不知所措,他尋了場地一圈都沒找到她,甜品台上多層蛋糕遮住了她整個身子。其間有一層是森系的綠色,他估摸着是個抹茶口味,想過來嘗嘗味兒驗證猜想,沒曾想就看到了她。
看她吞咽時皺起了眉頭,陳治宇這才有所動作,趕緊上前拿起她的杯子遞給她,下意識想去給她順背,擡起手才發覺她後背僅貼了層輕薄的布料,于是手愣在半空懸着,呈環抱狀把王英翕護在了身前。
王英翕接過酒杯,偏過頭一幹而盡。餘光一瞥,仿佛看到陳治宇眉毛一挑略微一愣。她這才回過神來,這個她尋了千百度的人正端端的瞧見了她能吃能喝的優良美德,那可真是......了不得。
王英翕清了清嗓,脆生生的喊了聲:“陳老師。”
“我聽湯秘書說,你喜歡我三四年了?”陳治宇眼波柔柔,語氣也柔柔的。
實在是過于直接,都不拐個彎抹個角,她脫口而出一個回了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