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既明，那邊……對你好嗎？”

問完後，她心提着，怕他說不好。

他剛走那陣兒，她總是夢見那邊對他苛責打罵，她夢見他離家出走，好幾次夢醒，她滿臉淚痕去隔壁拍門，田奶奶一臉茫然的看着她。

她知道哥哥沒回來。她心裡很矛盾，希望那邊能對他好，又希望他回來。

應該是很好，畢竟他三年，沒有回過望江胡同一次。

多少是有點樂不思蜀。

“很好。”她聽到他說。

尤可緩慢一下下點頭，很好，那就好。

起碼他們兩個，有一個能活的輕松點。

“你高中跳級了？”

“嗯，高一念了一年，高二高三一起讀的。”

第一年裡，他瘋狂的想她，所有空隙時間都在陷入回憶，一遍一遍讓他開心又讓他煎熬，他等不及三年，一年學完兩年的課程讓他精疲力盡，學的很累，但遠沒有思念來得苦。

他其實有回去過，在他高考完那天，但他爸沒有讓他下車，隻遠遠的看了一眼。

大院門口冷冷清清，沒有一個坐着數螞蟻的小女孩。

“你呢？為什麼兼職？生活費不夠用？”

據他所知，她的生活開銷很小。

“夠花，但我成年了，不想再花家裡的錢。”

尤可沒有問他，在她小時候見那邊送進田奶奶家的禮品，她就知道，那邊條件好，物質上應該不會短缺他。

“别太辛苦，以後遇到像今天的情況……希望你不要再遇到，如果再有，給我打電話。”說完這句，他知道她八成不會，就像今天他在門口，她也沒有想着叫他。

“以後兼職，我盡量留出空陪你。”

尤可違心的說，“不用了，你在那……挺影響我工作的。”

“怎麼？嫌我沒有消費，占你一張桌子？”

她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連忙說，“不是不是，你那麼忙，時間别耗在我身上了。”

今天他來來回回出去，電話接了好幾次。

“沒事，我沒那麼忙。”大一那年他很忙，忙着擺脫父親，忙着攢學費，忙着掙錢還債，他的目标就是再次見到她時，他能一身輕松站在她面前，有能力照顧自己，有能力愛人。

尤可今天回來的早，給群裡發消息問她們可要帶吃的，結果，詩詩一臉激動的讓她趕緊去學校操場，說操場今晚有人告白，擺了一地的鮮花蠟燭。

晚上零零散散的路燈照不清楚，反而增加了氛圍。

尤可去的時候，告白都已經結束了，但精心布置的場景能看到，地上插了很多氣球，足球射門的架子上全是閃閃的電子燈，中間紙闆上塗鴉一顆愛心和一個女生的名字。

一地的鮮花，還能聞到撲鼻的清香。男生很用心，他帶了話筒正在唱着情歌，周圍圍坐了一圈觀衆。

詩詩看見尤可，沖着她招手。

柳既明站在暗處，目視着她走到室友中間，坐在地上。

幾個女孩七嘴八舌的說着她錯過的場面，她聽的滿眼的羨慕。

這個年紀的女孩，哪有不向往轟轟烈烈的戀愛的。嘴裡再說着甯缺勿濫，小女孩的心思還是容易被撩動。

“怎麼辦，我也好想有這樣一個浪漫的男朋友。”

“可可，柳學長是不是在追你？”

“胡說什麼！”

“那我看他最近跟咱們宿舍來往這麼密切，到底是不是？不是的話我下手了。”

“噗！”詩詩笑了一聲，“說的你追人就一定會同意似的。”

尤可見宋琪已經不清醒了，确實，這種氣氛烘托下，容易讓人頭腦發熱。

連她們宿舍最冷靜的嘉楠，情緒也有點遊離在外。

尤可看了一眼後面，目光搜索到了某一處，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你們要不要一起？”

“正是大好時光，回去做什麼？再坐坐，一會兒我上去唱首歌給你們聽。”

“累了，那你們玩，我先走了。”

詩詩和宋琪轉頭又繼續聽歌，就嘉楠目送她離開，視線裡多了一個人，尤可路過柳既明的身邊，兩個人一起往操場的大門方向走。

嘉楠嘴唇動了一下，思考着，又默默閉上。

路上，尤可想着今天這麼早，一會兒回去洗個澡把上次刷一半的小說看了，耳邊傳來了輕柔的聲音。

“操場表白的場面，喜歡嗎？”

她看向身後，求證剛剛的話是不是他說的，正巧，他也在看她。

“這有什麼喜不喜歡的？又不是跟我告白。”

“如果換做是你，願意嗎？”

如果她願意，也沒什麼不可以。

她搖頭說：“秀恩愛死得快，這句話你沒聽過？我沒有詛咒那對的意思，但如果分手了呢？今天所有的鮮花和掌聲，都是來日的利劍和刀子，我喜歡穩重踏實的男人，不用多少驚喜，細水長流，他不用說着有多愛，陪伴就是最長情的告白。”

柳既明如往常一般停在公告欄位置，目送她進門。

尤可沒想到，在門口撞見了一個人。

“尤可？”程琳不确定叫了她一聲，“是你嗎？”

她僅瞥了一眼，就往裡走，“認錯人了。”

程琳站在門禁處，偏着頭，一直看到她走到樓梯消失。

認錯人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