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路上人少,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他執意先送她回了宿舍。
他沒有醉隻是有些沮喪,但見到她,所有的煩惱便都散了。
回去了路上,蘇長洲故意仰天長歎發出很大的動靜,柳既明冷冷的回望他一眼。
他毫不留情地數落,“你說你,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嘴硬的,事事以她為先又将自己套在哥哥的籠子裡,喜歡又不說,我告訴你孫銘最近可追的緊,你别等哪天她被攻陷喜歡上别人了,你後悔都沒地兒哭。”
他的側重點落在了旁處,“孫銘每天都去找她?”
“我哪知道?我眼睛又不天天跟她身上,隻是聽嘉楠說的,孫銘天天蹲在宿舍樓下給她送奶茶,瞧瞧人家這積極性。”
他問:“你最近跟嘉楠走的很近?”
蘇長洲:“……”他到底是醉糊塗了還是清醒着,什麼抓點?
“天天做月老給别人牽紅線,也要留心自己的身旁,不要當局者迷。”
“說什麼呢?不是在說你的問題?你到底怎麼想的?”
怎麼想,他什麼都沒想,沒能力哪有護她的資格?
上午隻有兩節課,十點從班級出來,尤可打算跟往常一樣去圖書館打發時間。
“同學,你是尤可嗎?”
尤可看着面前這個四十多歲的陌生中年男人。
“……是。”
男人說有人要見她,在三樓辦公室。
尤可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跟在他身後過去。
辦公室裡一個男人坐在休息區喝茶,尤可看着身後關上的門,抿嘴往裡走了幾步。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柳江林靠着沙發,雙手交疊,沉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天晚上沒看清,小姑娘圓圓的小臉,一雙大眼睛明亮清澈,确實長得可愛。
“我是柳既明的父親。”
他擡頭打量她的時間裡,尤可也看清了他的臉,從他與柳既明相似的眉眼中,她猜到了。
“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聊他的事,他最近很忙吧,因為我斷了他的合作,沒有經濟來源,他很快就會與我妥協,你們還小,都還是學生,别跟家長作對,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
尤可站在那裡,沒聽懂他的意思。
“他大一乖了一年,所有閑暇時間都在工作,我以為他是想通以後接手我公司的事,結果,嗤!他反手扔給我七萬塊錢,說與我兩不相欠。”
她終于有了反應,語氣遲鈍的問:“七萬塊錢?”
“對,就是你家的那筆錢。”那一年的七萬塊,可還是個天文數字。
尤可沉默了半晌,“為什麼不讓哥哥回大院,不讓我們有聯系?”
“他有他的生活,你們以後的路不一樣,你對他的未來也沒有任何的裨益。”
她想不通,明明他是一個父親,為什麼話語裡聽不到一絲對哥哥的親情疼愛。
“我也有個疑問,哥哥在大院裡待到十三歲你不聞不問,為什麼又改變主意認回他?”
柳江林坐在沙發上,他比尤可年長太多,經曆過許多商業浮沉的場面,尤可在他面前太稚嫩了,不足以他費口舌,但他今天來找她,就是要她跟柳既明斷幹淨。
“七年前,我妻兒出了車禍,妻子當場去世,大兒子雙腿截肢,我隻有這兩個孩子,我需要既明進入公司,輔佐他哥哥。”
尤可頓時整個身體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回頭,不可置信看着他,“你是為了你的兒子才認回他的,你把他當什麼了?”
“我柳家的産業交到他手裡并不委屈他。”
尤可激動的吼道:“那能相提并論嗎?”
她一想到哥哥被認回去隻是為了做一個替身,她心中就陣陣的疼。
“小姑娘,你還太年輕,不懂權力和金錢對男人的重要性,我不會害他,如果你也為他好,就離開蘅大,我會給你一筆錢,送你去更好的學校,你英語好,想出國也行,等他未來心性穩定下來,我會允許你們見面。”
“是等他穩定,還是等你能穩定的操控他的人生?”尤可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她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柳叔叔,其實在今天見到您之前,我還對您抱有一絲期待,或許您隻是一個嚴父,想要将他教的優秀,您知道哥哥小時候的生活嗎?”
“七歲之前我也不知道,但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那時候我還不懂,懂事這個詞按在一個小孩子身上其實并不是一個褒義詞,所有小朋友背着書包上學的年紀,他在家裡給田奶奶做家務,洗衣拖地,等他像其他小朋友一樣上學了,學校家長會,他的身邊總是空着,興趣班夏令營他一次都沒有去過,過年了别的小朋友都在期待壓歲錢,他也沒有。”
尤可咬了一下唇,皺着眉堅強的繼續說道,“他也是您的孩子,您可以不心疼他不認他,但您不能糟踐他,他沒有父愛和母愛,但不代表他沒有心,不會難受。”
什麼時候,柳既明站在門口,看着她,目光深邃。
他靠在門邊,聽着她一句一句為他訴說委屈,心口疼的快要撕裂了,他從來不覺得委屈,可他的女孩好心疼他。
柳江林臉色很不好看,站起身看着面前幼稚又倔強的女孩,動了嘴角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而是看向她身後,“這一個月你受了多少冷眼,如果你執意這樣,這以後就是你生活的常态,你敢說一句不後悔?”
柳既明站在尤可的身邊,看着面前的父親,眼神涼薄,“今天把話都說開了,以後别找我了,更别找她,我不後悔,您就當您兒子七歲那年被遺棄餓死在路邊,這三年,您在我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我很感激您的栽培,我不怨您,但也沒對您抱有過期待。”
柳江林看着面前這個已經與他一般高容貌七分相似的少年,連倔脾氣都與他年輕時如出一轍,他眼中難掩疲倦,步伐沉重的走了出去。
柳既明站到尤可面前,伸手将她抱在懷裡,瞬間她的淚眼就灼燒着他的胸口。
“别哭了,他分不開我們的。”
尤可兩隻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哭的顫抖着,“哥,憑什麼總要委屈你?我們都長大了,憑什麼還要委屈你?”
他輕輕拍着她的背,目光憐愛,可是尤可,你背着舊書包給我買了新書包,你抱着小豬存錢罐裡存了兩年的錢給我交學費,将你奶奶給你的壓歲錢放在我的枕頭底下,我得到的已經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