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女人的少年朝孟尋望來,她身上的粉色禮服在他的校服襯托下顯得格外滑稽,季斯序也輕扯了扯唇。
不同于他母親不加掩飾的不屑和嘲笑,他的笑多了絲意味不明。
孟尋卻是沒在意,大大方方朝他回個笑容,依舊是精心計算過最完美的弧度,和她平時在學校裡時常挂在臉上的笑别無二緻。
季斯序撇撇嘴移開目光,還是這樣,美則美矣,實在無趣。
原以為會在她臉上看到些不同的表情,比如窘迫。
姚淑華卻沒孟尋這樣坦然,被付靜程毫不掩飾地點透,面上多少有點挂不住,笑意讪讪。
好在付靜程沒一直抓着這點不放,很快落座上菜。
期間付靜程一直和季斯序說話,仿佛這間房裡沒有其他人,對姚淑華和孟尋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屑于給。
孟尋小口吃着菜,悄悄觀察着其他三人,看到姚淑華在付靜程面前一點好都讨不到隻覺得今天這頓飯不白吃。
雖然不被尊重的也有孟尋。
可她不在意。
她這一生又得到過幾次尊重呢?
是了,季家老太太對她略有好感,又不代表季家所有人都滿意她,比如季斯序的母親,就差把看不上孟家寫在臉上了。
估計也是礙着老太太面子,出來走個過場交個任務。
聽到聊聖銘裡的事,姚淑華用手巾輕沾了沾嘴角,笑着搭話道:“聽我家尋尋說,小序在學校裡很受歡迎,也很照顧她,真是個好孩子。”
長輩的姿态。
付靜程不接話,反倒是看向孟尋,“聽說你們今天剛考試結束,考的怎麼樣?”
孟尋脊背挺直,乖巧應答:“考的還可以。”
付靜程笑笑,“孟尋成績一直很優秀,這我聽小序說了。”
姚淑華面上多了幾分真心的笑意,女兒的成績雖然不如她意,可在外人看來這已經是值得炫耀的資本了,也是因着在聖銘有着這樣優異的成績,才能有機會和季家母子單獨同坐一桌吃飯。
姚淑華謙虛道:“她自己努力,我們做父母的倒是幫不上什麼忙。”
付靜程看着她,“你就别謙虛了,孟尋在校内一直排名第二,第一的那個社會資助生不也是你們孟家從小資助的孩子嗎,真争氣。”
姚淑華的臉色微變,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個人。
“你們孟家也是心善,聽說這孩子自幼父母雙亡,是你們從小資助他一路到聖銘的,如今聖銘第一第二的寶座都被你們孟家占了,看來你們孟家的福氣在後頭呢。”付靜程說起客套話。
孟尋卻是能看出,付靜程是故意的,季家想查她們孟家的情況輕而易舉,她是知道真實情況故意說給姚淑華聽。
姚淑華面色如常,笑的溫柔,“季太太謬贊了,不過是我先生熱心腸,原本資助時也不過是想一個可憐的孩子能一路平安順遂地長大,沒想到他倒是争氣,也不枉我先生苦心栽培這麼多年。”
“我們對他,就像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這孩子小時候太苦了,隻能說是盡力彌補他童年的創傷。”
說着,姚淑華捏着手帕裝模作樣地沾沾眼角的濕潤,仿佛是真疼極了這個孩子。
自從陸星津在聖銘嶄露頭角,孟尋已經聽過許多次大差不差的話從姚淑華口中說出,她面不改色,隻是會思考同一個問題。
住在地下室裡的陸星津要是聽到這話,會作何感想?
付靜程不像之前聽到姚淑華這番話的富太太一般,感歎陸星津遇到孟家真是遇到了救星,或是再寬慰她三兩句,捧兩句場。
付靜程隻是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長。
季斯序低頭玩着手機,沒有在意她們的談話,不知道收到了什麼消息擡頭打斷她們,“你們吃,我還有事先走了。”
付靜程問:“去哪?”
季斯序毫不避諱,“今瑤喊我去玩呢。”
聽到這個名字,付靜程的面色柔和了些,“那快去吧。”
姚淑華微微笑着,“今瑤,是徐家的千金吧?聽我們尋尋說在學校裡都是很好的朋友,尋尋你不去嗎?”
無論如何,無論怎樣的不體面,怎樣地倒貼,姚淑華都硬要讓孟尋黏着季斯序。
這時候顯得倒貼又怎樣,以後真進了季家大門,享福的不還是孟尋麼?
付靜程靜靜看着,沒有阻止姚淑華冒犯的話語。
季斯序的目光移向孟尋,很想在她臉上看到些因為她母親倒貼的行為話語而産生的不适表情,但是很遺憾,她仍舊是靜靜坐着脊背挺直,仿佛置身度外,掉價的瘋狂想将她塞出去的不是她媽一般。
季斯序嘴角挂了絲玩味的笑,“不方便吧,我騎的機車,孟尋穿的我沒法載。”
聽季斯序沒有拒絕的意思甚至話裡還為孟尋考慮,姚淑華笑開了眼,“有什麼不方便,我們尋尋穿的是長裙,這樣的禮裙和機車最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