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宸假裝進考場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帶着小田一起在貴賓休息室裡等待。
羅斐果然帶着好幾個人進來了,男女都有,其中包括陸青予。
陸青予早就知道蘇遠宸在樓下采訪一号車間的考場,她作為好幾個考生的老師,不方便當評委,就躲在車間做荷花瓶。
目前這隻花瓶的銷量最好,這已經是第六隻了。做完這個,陸青予還想做點新東西。
她被羅斐叫到樓下,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事兒。然後就看見蘇遠宸呆呆地看着她。
啊!她來這裡是準備幹什麼來着?
在工坊大多數人眼中,陸青予和蘇遠宸的關系确實很好。雖然流言蜚語很多,但認識陸青予的人覺得,他們的關系更像是孤苦無依的小白菜和助人為樂的大領導這樣的。
大領導願意幫助小白菜,純屬大領導慧眼識珠,小白菜能力超群。
他們想不到兩個人在下班後會在文化宮一起上課,一塊去尋覓城中的美食,一塊幫助更多人。在傳統認知中,大領導就是大領導,是看不起小白菜的。
羅斐估計也是這麼想的,既然陸青予能因為手藝出衆得到蘇遠宸的青睐,自己也能。
陸青予不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她隻看到羅斐帶着大家請教蘇遠宸問題。問的都是關于南州市各項傳統工藝的。
陶瓷、竹編、漆器、景泰藍、絲綢、木偶戲、地方戲、煙花……
他們談論的範圍越來越廣,陸青予知道他的本職工作是做傳統文化研究的。但是不知道他懂這麼多。
她不問也不插嘴,隻笑盈盈地看着、聽着。
他知道她在看,在聽,講得越來越有勁。
雖然明面上對着羅斐幾個人說話,私下裡偷偷看了她好幾眼。
羅斐本來就喜歡蘇遠宸的出身和工作,現在更覺得他談吐不凡,好像更喜歡了,眼神中帶着濃情蜜意。
覃莉還是個孩子,看着蘇遠宸也露出崇拜欣賞的目光。
在陸青予看來,大家喜歡蘇遠宸是好事兒。優秀的人值得所有人喜歡。
在蘇遠宸看來,隻要陸青予開心就好。
羅斐聊了一會兒,發現蘇遠宸的眼神落在陸青予身上的次數越來越多,她隻能停止幾個人的聊天。
在她的帶領下,年輕工匠們全體起立往外走。
蘇遠宸眼看着陸青予要走,不禁開口道:“陸師傅,聽說工坊有一款很暢銷的新品是你做的,能帶我去看看嗎?我想拍點照片。”
陸青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他的笑容清澈,沒有一點心機。
“好!”她答應着,其他工匠隻能離開。
羅斐咬咬嘴唇,轉身離開了。要得到蘇遠宸的另眼相看,要拿出本事和實力才行。她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臨摹鑽研圖紙。
陸青予陪着蘇遠宸走向櫃台,把荷花瓶拿下來擺在他的面前。
“這是荷花海?”蘇遠宸看到層層疊疊的花葉,立刻想到了當初的荷花海。
蘇遠宸用手摩挲着花瓶,看起來光滑的景泰藍摸起來其實有一些微微地起伏不平,一種獨特的滑潤手感。
他不由感慨:“真漂亮!”也不知道在說誰。
陸青予笑笑,微微有些臉紅。
“時間過得真快啊!”蘇遠宸自言自語。“去年這個時候,你在外面車間考工。還記得嗎?那時候這工坊連個女廁所都沒有,你為了學手藝還是要進來。”
“是啊,一年了,發生了好多事。”陸青予眼前閃過了很多畫面,很多的人。
“我還記得當天所有的考生都是男人,就你一個小姑娘,你當時穿着白色的短袖,紮着馬尾,在火爐前鏟着煤塊。臉上帶着煤灰,混着汗水就像一隻小花貓。”
蘇遠宸笑起來,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她蓬勃的生命力感染了、打動了。映着火光的臉龐,比什麼都美。
“真是謝謝你的形容!”陸青予也笑起來。
“不管怎樣,終于成功了。”蘇遠宸拿出相機開始給荷花瓶拍照,遠景、近景、特寫。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陸青予想到去年招工時他的細心。
“我一直沒說,去年你給我留的飯盒我沒敢拿,怕别人說我和你關系特殊,取消我的考試資格,我還欠你一聲謝謝。
還要感謝你幫我拍景泰藍制作的資料,幫我在考試現場借了衛生間,幫我從賴鑫手裡拿回我的作品,後來還幫忙逼彭城改建了新式廁所。還有好多、好多……都謝謝吧。”
陸青予越說越小聲,越回憶越覺得他心腸好、心細體貼。
“青予,不管是考工作,還是建女廁所,都是你自己努力争取來的。就算沒有我,你也有這個實力。我隻不過錦上添花罷了,你要相信你自己。”
蘇遠宸越說越激動,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看着他放大的臉,陸青予後退一步:“不過,你當時說話真沖,經常噎死我。這個我可不謝你。”
“當初彼此彼此!現在不敢不敢!”蘇遠宸微微一笑。
從毒舌蘇到甜蜜蘇,陸青予其實還有點接受不良。她記得自己還沒答應呢!“如果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
蘇遠宸勾起唇角:“你就不能以身相許?”
“那不行!”陸青予拒絕。“如果我答應你,隻是因為我喜歡你,不會摻雜别的東西。如果你想要我報答你,我可以用别的東西,比如我可以給你做一個獨一無二的景泰藍工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