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鎮是陸青予在文化宮的第一批待業青年學員之一,從小就喜歡繪畫,有一定的基礎。在美術班上很快就名列前茅,與王健康不相上下,文華和于敏緊随其後,許文俊更在他們之後。
他在班上不僅學了繪畫技術,還靠畫海報掙了不少錢,對老師陸青予的能力、眼界和審美崇拜得無以複加。
所以當陸青予伸出橄榄枝,邀請他到天和來的時候。他明知天和當時風雨飄搖,發不出工資,還是來了。他要報恩。
可進了天和,他的老師很忙,他找不到人求學,就到處求問。
陳鑒作為年輕的優秀男工匠兼設計師,性格溫和内斂,侯鎮很喜歡請教他。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熟了,陳鑒算是他半個師傅!
當他發現陸青予出事,而且是在做和海報生意相關的事情時出的事,他一下子就慌了,找到了陳鑒。
兩個人沒什麼好辦法,但是隐瞞肯定是不對的。陳鑒隻能陪着侯鎮來找陸青予。
陸青予看着這兩人的舉動很好奇:“阿鎮,你這是怎麼了?”
“我……”侯鎮張了張嘴,最後漲紅了臉咬着嘴唇,顫抖着哭出了聲:
“對不起老師,是我,是我不小心把你做海報的事告訴王健康的。我還,我還找了夏金鳳,問了你們最近賣海報的情況,問得很詳細。金鳳她很信任我們這些同學,她就都告訴我了。都是我,我……
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我多講講您的好,您的能幹,王健康就會到天和來跟您。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
侯鎮捂着臉嗚嗚地大哭起來,陳鑒不善言辭,隻能幹巴巴地說:“他犯了錯,不敢來找你,就來找我了。我看他怪可憐的,就帶他來找你……”
原來如此,難怪對方如此熟悉陸青予的行為模式。現在明白了,原來身邊出了個“小叛徒”。
“老師對不起!”侯鎮的哭聲混着吸鼻涕的聲音。
“阿鎮也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原諒他這一回……”陳鑒幫着求情。“這件事我也有錯,我沒有告訴他,華盛這些人為了達到目的曾經做過什麼!當初陸老師傅,就被他們下了毒手,摔斷了手腳。這次又,又……”
陸青予無可奈何地說:“上次謝謝你勇敢地站了出來,是我們低估了他們的惡!這次也一樣,是我低估了他們的手段。我以為大家在商場上、手藝上、創意上競争。誰知道别人想得更簡單,争不過就消滅你!”
“我沒有争取到王健康,反而遭了他們的道!老師如果這次有什麼意外,我真的隻能去死了!”侯鎮嗚嗚嗚哭得更大聲了。
“就算老師現在活着回來了,名聲也受損了。夏金鳳說陸小小的丈夫當場就把她趕走了,如果老師也沒人要了,那我,我把老師娶了吧!”侯鎮突然靈光一閃。
“對!我要将功贖罪,不能讓老師受委屈。您看,我們什麼時候去扯證?我家人肯定不會反對,還會把所有積蓄都拿出來做聘禮!老師,您覺得怎麼樣?”
“啥?”陸青予覺得自己剛才耳朵短路了嗎?聽到了什麼奇葩的言論?
你小子準備負責!你才多大一點兒啊?哦,說起來也不小了,18歲了,成年了,隻比自己小1歲而已。但是師生就是師生,可不興亂來。
還沒等陸青予反駁,陳鑒先生氣了,他一拍大腿,居然大聲吼了回去:“侯鎮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青予就算名譽受損,那也是嫁給我!我不在乎她的名譽,就算她不能幹活兒,我也可以養着她。隻要她安全健康就好!”
“陳師傅,你不能和我争!”侯鎮的臉通紅:“這事兒因我而起,就必須由我負責到底。”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真心願意娶她的!”陳鑒的臉更紅,第一次口齒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做人總要講一個先來後到!”
怎麼還争起來了,陸青予腦袋疼!敢情她成了清倉銷售的滞銷産品,底價出售手慢無嗎?
蘇遠宸扛着大包小包進來了,正在喊:“青予,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
第三個男人到場,侯鎮也不哭了,陳鑒的臉漲得更紅。
蘇遠宸的雷達很靈敏,立刻察覺出了這兩個男人不對勁,陸青予對他尴尬地笑。三個人至少有兩個有問題!
他扔下包,熱情地端茶送水:“二位師傅好啊,你們來看我家青予啊!怎麼還哭了呢?沒事兒沒事兒,醫生說了不危及生命,也沒有殘廢,不耽擱我們結婚。等我們定好日子了,請你們喝喜酒啊。”
“結婚?青予,你們真的訂婚了?”陳鑒驚訝地問。
陳鑒的眼睛又裝滿了水。
陸青予躺下,蓋上杯子準備裝死:“呵呵,呵呵……”
“我們早就定了關系,一直沒公開而已。這次她被欺負,也是因為這些人以為她還是一個貧困戶出身的小姑娘。以後肯定不會了,我和我的家人親戚,我的同事朋友,都會保護她的!”
蘇遠宸摸着陸青予柔軟的頭發,低頭看着她的眼睛。這句不是假大空的話,他是真心要用自己的生命和全部的力量去保護她,愛她。
陸青予在他的手掌裡蹭了蹭,對陳鑒、侯鎮說:“就是這樣的,我們會好好過日子的,謝謝你們願意來看我,告訴我真相。”
侯鎮低垂着頭,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知道了!我去想想怎麼彌補我的錯誤。”
陳鑒一言不發,拉着侯鎮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蘇遠宸送走了兩個男人,終于松了口氣。他拉着陸青予的手說:“幸好我下手早,要不你就是别人的了!趁着這次的事兒,我們就公開了吧!”
陸青予微紅着臉,點頭答應了:“嗯!”
公開有公開的好,至少想陳鑒這樣的好男孩可以早作打算,也能杜絕侯鎮這樣的盲目崇拜者。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發誓。隻要你能醒回來,我們再也不吵架了。有什麼事兒開誠布公地說出來,我不隐瞞你,你也不騙我,好不好?”蘇遠宸低聲說。
“好!”陸青予順着他的手,半躺在他的懷裡。“既然不要互相隐瞞,那你說說羅斐和你的事兒呗!”
“羅斐和我有什麼事兒?”蘇遠宸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你說呢?”陸青予眯縫着眼睛,像一隻小貓,準備伸出自己的爪牙。
蘇遠宸一下就想起之前羅斐向自己表白的事兒了,他笑了笑說:“嗯,我本來準備在你回工廠前說的,可現在不說不行了。好大的醋味啊,熏死我了!”
“……”你死定了,陸青予舉起了左手的小拳頭。
小拳頭捶在身上還挺疼的,蘇遠宸怕她受傷,捏緊了她的拳頭:“小心點,這隻手可不能再受傷了。”
“不要轉移話題,老實交代!”陸青予舒舒服服地躺好,等着聽他講故事。
結果蘇遠宸先開始了控訴:“前幾天我爸媽突然提出要去天和看看服飾展的設計師和作品,我沒告訴你,讓你生氣了不理我,我給你寫信你也沒回。我去天和找你沒找到人,你去了金銀制品廠也沒告訴我。
我就詢問了羅斐,我記得你和她關系挺好的。沒想到,她突然向我表達了她想和我處對象,吓我老大一跳。我心裡隻有你,肯定不會接受她。所以我很果斷幹脆地拒絕了她,我是不是挺自覺的?”
蘇遠宸又驕傲了。
“為什麼不接受呢?”陸青予覺得很不可思議:“我長得不夠漂亮,性格比較強硬,家務事馬馬虎虎,就喜歡畫圖做工。羅斐漂亮甜美,說話好聽,做飯好吃,所有男人都喜歡她。這麼适合當老婆的女孩子,為什麼不接受?”
“我心裡面隻有你,沒有别人。和你漂不漂亮、會不會做家務、性格好不好沒關系。”
蘇遠宸低下頭親吻了她的頭發,“在我這裡,你就是最漂亮、最能幹、性格最可愛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