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寺不遠不近,路上無聊,有楚宥齊這個鬧麻雀在,還挺不錯,楚韶之道:“上來吧。”
買一贈一,楚宥齊後頭還跟了個楚宥行。
楚宥齊瞪向楚宥行,跟屁蟲。
楚韶之心道不是冤家不聚頭,能鬧得打起來,也能形影不離,楚韶之挺好奇他倆這麼多年來怎麼處的。
護院馬車一架開路,一架斷後,浩浩湯湯啟程出城。
馬車搖搖晃晃,楚韶之聽楚宥齊楚宥行互怼,跟聽相聲似的。
楚宥齊将馬車窗子推開一條縫,“爹您瞧,那是蘇家新盤下的鋪子,蘇家都沒落多少年了,鋪子關了開,開了關,還折騰呢。”
記憶裡蘇家靠制香起家,鼎盛時甚至是皇家貢品,後來衰落了,制香不如從前,漸漸寂寂無名。楚韶之順着楚宥齊所指方向看去,牌匾已經挂上,其上罩着紅綢,想來不日便會開業。
“事無恒定,說不定哪日就複起了。”楚韶之道。
楚宥齊想想也對,轉而言其他的,街上新奇玩意楚宥齊門清,試着指給楚韶之看,說給他聽。
本還擔心不務正業會被教育,但見楚韶之笑眯眯的,完全沒教訓他的意思,楚宥齊膽子大了,這樣那樣全指給楚韶之看。
楚宥行有顔氏寵愛,但管教嚴厲,少有出門玩耍的時候,楚宥齊說的他都挺感興趣,開始還矜持着,後來不停追問,問這問那。
顯得楚韶之好似順耳一聽,穩重極了。
馬車出城,往靖安寺去,靖安寺在山上,馬車上去不便,香客捐獻錢财不少,愣是将路修到了寺廟門口。
萬法大會在明日,今日人依舊不少。楚韶之是遠近聞名的富商,住持特意前來引他入門,送他至後山禅房,邀他明日一定要去萬法大會。
楚韶之應下。
抵達靖安寺是日落時分,現在天氣漸長,一路走來太陽落山,漫天晚霞。
路途奔波,楚韶之卻不大累。
楚韶之坐在菩提樹下,身前石桌上一壺禅茶,聆聽鐘聲敲響傳來的幽遠古樸的聲音,意外覺得放松。
“我去走走,不必跟着。”楚韶之起身,對身後關差吩咐道。
關差遲疑好一會,“好,日落了風吹着涼,小的去給您取一件鬥篷來。”
楚韶之颔首,不一會他取來鬥篷給楚韶之披上,關差叮囑:“老爺您早些回來。”
“還擔心我走丢不成。”楚韶之笑道,緩緩往外走。
山裡确實比靖海鎮裡涼快,楚韶之邊走邊打量四周,遇見一個小沙彌,楚韶之向他打聽,哪個殿能點長明燈,得到答案後,便朝長明殿而去。
長明殿在更高處,要上一條長長的蜿蜒的石階,楚韶之拾級而上,走一會歇一會。
天色漸暗,都這個時候了,還有香客從山上下來,楚韶之不免多看了眼。
是一個女子,梳着婦人發髻,容貌因天色看得朦胧,但能看出極其出衆,饒是楚韶之見過不少貌美之人,也驚豔了一瞬,瞧着比他兩個兒媳婦大,但看不出具體年歲。
歲月從不敗美人。
楚韶之心裡閃過這句話,收回目光,與她錯身而過。
上到殿宇,楚韶之捐了一盞長明燈,小沙彌拿來紙筆,要他寫下為誰所請,并寫下那人的生辰八字。
“……不寫了。”楚韶之道,寫了讓認識他的人瞧見,難以解釋。
小沙彌收回紙筆,暗道真是奇怪,沒忍住嘀咕,“前面有位施主也與你一樣,隻點燈,不寫名字與生辰八字。”
如他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言說的秘密,楚韶之對此并無探究的欲望,隻聽不回。
小沙彌點燃長明燈,楚韶之盯着微弱搖曳的火光,心中默念“走好”,待小沙彌将長明燈放至燈架之上,楚韶之才轉身離開。
出門天已經黑了,楚韶之打算回去和小沙彌讨一個燈籠,正巧身後傳來小沙彌的聲音,“施主留步!”
楚韶之轉身,小沙彌遞來燈籠,“天黑了,施主拿着燈籠,小心腳下。”
“多謝。”楚韶之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