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尾好像有自己意識似的,看見她醒來,歡快地左右搖擺。
在這個地方,除了海無涯,魚寒生想不到狐尾會有第二個主人。可她四處張望,卻隻見石室空蕩,便試探地喚了一句:“海大人?”
沒有任何動靜傳來,唯獨面前的狐尾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魚寒生迷惑極了。
狐尾見她不太明白,急得直打轉,又突然頓住,似乎是靈光一閃,随後猛地沖向魚寒生。
魚寒生瞪大了眼,根本來不及反應。
......
再睜眼,哪還有石室的樣子。
天地之間獨有一陣濃得化不開的紅色霧氣,仿佛環境之中。
不知過去多久,霧氣逐漸散開,盡頭處出現了一整片的彼岸花海。
随着魚寒生的到來,花海漸漸分散開一條通道,她循迹而去,最終在一朵巨大的彼岸花上看見一具裸露的身體——
女人瓷白的後背上畫着線條細緻而華麗的彼岸花印記,正好與她身下彼此相映,妖豔詭異中凝成了刹那的寂靜。
但這刹那卻與永恒無異。
她的長發無力地垂落,仿若曼珠沙華的裙擺。
魚寒生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景象,想是被曼珠沙華勾去了魂魄。
所有的曼珠沙華都分去了她魂魄的一部分,它們得以存活,它們逐漸恢複生機。
女人的長發無風自動起來。
空中彌漫起紅色的光點,像是無數的螢火微光。
魚寒生身邊的狐尾被驚得一跳。
通過餘光,魚寒生看到狐尾沖向了女人的身體,随後無限變大,将女人的身軀遮掩,成為一件包裹嚴實的狐裘。
而那女人,隻足尖一點,轉過身來。
魚寒生對上她空洞的視線。
沉默片刻。
而後,紅色光點彙聚成為兩個圓球,進入女人的雙眼,構成兩隻紅得發黑的眼珠。
随着所有的紅都消失無蹤,隻剩寂寂的黑,女人像是終于看清了她,開口道:“海念,你來了。”
魚寒生說不出這聲線的意味,像是無數朵曼珠沙華彼此糾纏,要對方死,要自己活。
“我不是海念。”魚寒生道。
她确信這裡是劇本之外,所以,她不是海念,她是魚寒生。
她道:“重要嗎?”
魚寒生冷靜應對,半步不讓:“對我來說自然是不重要的。”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海念。但眼前這個女人,隻怕跟着名字有不小的關聯。
“哦?”女人冷冷扯唇:“事關生死,也不重要?”
魚寒生不答反問:“你認識海大人?”
雖是疑問,卻是陳述的語氣。
“啊,他啊。”
頓了半晌,正當魚寒生以為她沒有後話時,她卻接着說道:“确實與我頗有淵源呢。”
女人擡手,修長的指尖聚起一小簇紅色,從魚寒生的視角,像是光源。緊接着,女人将光源彈去她的眉間,道:“這是契約,隻有當你誠心與我結契時,契約才會生成。”
“契約?”魚寒生摸了摸額頭,“什麼契約?”
女人淺笑:“這整片的曼珠沙華是我五百年來所修靈力幻化,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它們就是你的。”
魚寒生展目四望,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天降大餅毀去理智:“這些是多少?”
女人雲淡風輕:“應該夠你到化神大圓滿了。”
化神大圓滿?一舉到下境頂峰?
據她惡補一頓知識後的了解,現今修仙界中,中境初期都足夠開創一個小宗門了。
不過……
“這是修了五百年的成果?”
魚寒生簡直不敢相信,因為這麼說的話,修五百年到化神,那現在修仙界的高手豈不都是五百歲開外的年紀?等她修到化神,是不是也五百多歲了?
女人似乎被她驚訝的表情逗笑了,“以我殘念幾縷,五百年,确實也隻能做到如此。”
魚寒生看着她,卻沒從她臉上看出一絲唏噓的神情,隻有死寂的淡然。
“無盡的歲月中啊……希望我的沉睡,可以在你手裡終結。”
魚寒生:“你要我幫助你蘇醒?”
女人并不回答,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還有一些事情在等待着我去完成……”
聲音越來越遠,一切散盡,魚寒生從幻境中出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失神間,一隻憑空出現的手一把揪過了盤旋在她頭頂的狐尾。
魚寒生瞬間清醒,警惕地看去,看清來人後,頓了頓,她沉聲道:“海大人。”
海無涯看着她,面露幾許複雜,“既然不聽話,就不必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