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寒生想過最壞的結果就是自己身受重傷，抑或陷入長久的昏迷，再嚴重些，也可能失去修為。可唯獨沒想到，妺坦會在這一戰中喪命。

她陷入一種巨大的懷疑之中，如果這就是終點，又何必有原點？如果這不是終點，又該如何收場？

九瀛和聶遠風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地狼藉的景象。

聶遠風：“這是...什麼情況？”

九瀛沒多問，許是心中早有猜測，隻快步走到魚寒生面前，蹲下看她：“這是怎麼了？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樣？”

魚寒生喉頭堵塞，識海中空蕩蕩的一切都在昭示無人會再給她回應。她張了張口，道：“回去吧，師尊。”

聶遠風不明白：“回去？回哪去？回栖山？”

兩人都無暇顧及于他，九瀛心領神會地把魚寒生帶回了他們在苑州落腳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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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魚寒生安頓好後，九瀛離開房間，聶遠風看他出來，道：“栖山那邊催得緊，我們也快些回去吧。”

九瀛道：“煩請師兄先行回去，我與寒生随後就到。”

聶遠風便瞅了眼屋内，道：“我瞧她這情況，沒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了。栖山固然等得起，其他宗門的長老和弟子隻怕不願在栖山耽擱這些時間吧？”

九瀛道：“寒生若不在，我們的商讨将毫無意義。”

聶遠風狐疑：“師弟這是何意？”

九瀛負手，半仰頭看着院外的夜色道：“今日你我被調虎離山，隻因那罪魁禍首想見之人是寒生而非你我。”

聶遠風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乍一聽，便是一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罪魁禍首為什麼想見寒生？堂堂仙門尊者和栖山五長老在此，它想見的竟是你的弟子？這太奇怪了！”聶遠風頭腦風暴，福至心靈道：“難道你對這罪魁禍首也有所猜測了？！”

九瀛眉頭微皺，示意聶遠風安靜些，邁步離開魚寒生屋外，道：“經靈鏡試煉以後，寒生已至合體期。三界雖大，妖魔兩界雖因曆史悠久而強者如雲，在神族隕落之後的修仙時代要對付合體期修士卻也并非易事。更别說，至少是兩大合體期強者的對戰卻如此悄無聲息。你我二人趕到時，甚至未曾察覺到絲毫其他的氣息。”

聶遠風從聽到魚寒生已至合體期開始，嘴巴便能塞下一個雞蛋，聽到最後時，已經能塞下兩個雞蛋了：“你的意思是，這幕後黑手實力在合體期之上？是一位大乘期強者？！”

“神族隕落後，三界靈氣驟減。雖人族誕生，靈力逐漸複蘇，卻也遠遠比不上當年。因此，原本的上境強者即便不曾在劫難中喪生，實力也大打折扣，被壓制到中了境。所以如今三界之中各方強者還沒有能突破大乘邁入上境真仙的。”

而這位大乘期強者，既要對寒生出手，又要留她性命...

結合妖族三公主的出現，似乎又與寒生有些亦敵亦友的聯系...

又加上寒生體内的另一股力量似乎也随之消失。

那麼，這個人是誰，他實在做不出二想。

真正的魔頭聖女蘇醒了？可能嗎？

*

魚寒生一直沒有離開苑州，直到海織年把最新的消息帶來。

夜黑風高，海織年扔起石子，穿透魚寒生的窗子，筆直嵌入她的床頭。魚寒生瞬間明了，奪窗而出，果見不遠處夜色中的身影。

她有些着急，忙問：“如何了？”

海織年看不過幾日不見，她就這樣萎靡不振了，不禁意外，挑着眉語帶嘲弄道：“你也知道海無涯和容祭那狗樣子，本來是想幹脆把你殺了洩憤的。誰叫妺坦臨死前最後留下的兩個字偏偏是你的名字呢？他們自覺愧對妺坦，自然也就勉強願意放你一馬了。”

魚寒生隻覺胸腔和腦子都被積壓得空了，發悶發疼。

海織年可顧不上她的感受，接着道：“至于姽晁嘛，就算隻是本體的一部分，也仍舊是容祭的妹妹，容祭自然不會拿她怎麼着。而海無涯嘛，就算是作為妺坦的遺物，他也不會棄姽晁于不管的。所以啊，魚寒生，其實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當初他們隻叫你複活聖女，也沒說是哪個聖女不是？你現在要防的，無非是姽晁什麼時候一個不開心就找你算賬，或者哪天那兩位突然回過神遷怒于你。”

頓了頓，她繼續道：“我看如今你還是抱緊九瀛這條大腿，我也會按照承諾把姽晁和那兩位的消息告知于你。”

“對了，托你的福，再過兩日，魔界就要正式宣布姽晁任魔界聖女之位了。”

言罷，海織年作勢欲走，魚寒生忽然拽住她：“所以你們一開始就是沖着妺坦來的？”

海織年也不隐瞞：“姽晁不會容許妺坦的存在，至于你，就完全看她心情了。”

魚寒生拽着她的手臂猛然使勁：“那你呢？”

“我？”海織年咧嘴笑起來：“我既看不順眼妺坦，也看不順眼姽晁。她們倆，能死一個就死一個。所以啊，”海織年朝她湊近，兩人幾乎鼻尖相觸：“你以後如果想殺姽晁，随時告訴我。”

魚寒生冷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