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魚寒生喚道。
九瀛略一點頭,專心緻志。
如果一件事一定要去做,并且到了無法逃避的時候。那為什麼不快些結束呢?這般想着,魚寒生走到九瀛對面的位置坐下。在九瀛一手落下黑子後,自發撚起黑子随手下在一個空位。
九瀛看她兩眼,薄唇輕勾,修長指尖從棋簍裡拈起白棋。由上好玉料制作的棋子,雖細膩溫潤萬分,卻似乎并不及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那樣亮眼。他支着手臂,手腕像沒使勁似的在空中懸停,而後,擡眸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棋局,落子在了那顆黑子的旁邊。
魚寒生不懂棋,便隻當這是他的戰術,于是又挑了個順眼的地方落下一子。
九瀛便倏然一笑,幹脆不認真分析棋局了,隻她随意一下,他也随意一下便是。
後來,棋盤滿滿實實,魚寒生也看不出什麼勝負,隻知道沒地方落子了。她便捏了顆黑子,把手放到膝蓋上揉捏把玩,說道:“師尊,弟子已經答應盛華章隻要她得到新生試煉的第一便收她做徒弟。”
九瀛點着頭,将棋盤撤去,換上了幾盞茶:“你做好決定便可。”
“師尊...”
“何事?”
魚寒生在心中做着巨大的掙紮,雙手在桌案下緊攥成拳。張了張嘴,又閉上。如此反複,終究心一橫道:“師尊,若有一日弟子身遭大難,希望師尊可以棄我不顧。”
九瀛手一頓,眼眸深沉,卻是道:“你作為我的徒弟,又怎會身遭大難?若你願意,隻不要踏出栖山,便沒人能奈何得了你。”
“我聽說...無論華淩十二峰還是幻海五山都十分殘酷。”
“為師還是那句話,你作為我的徒弟,隻要不踏出栖山就沒人奈何得了你。”頓了頓,九瀛道:“倘若你不願去幻海五山,仍舊可以留在觀清山。畢竟無論是華淩十二峰還是幻海五山,都隻是一種幫助弟子修行的手段。你留在我身邊,一樣可以達到這種目的。”
魚寒生又是感動又是酸澀,“弟子多謝師尊。”
九瀛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如此客氣。
魚寒生沒再逗留,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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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後,魚寒生攤開掌心,看到手心裡那顆黑色棋子在掌心留下的渾圓印記。她深吸口氣,把棋子妥帖放好,有些自責起來。
實際上,她恰恰是因為知道九瀛不會棄她不顧,所以故意說了相反的話。
她承認,她是故意利用。
魚寒生拿出那塊許久不用的紫色半月緣,捏緊了,又松開,把它和那枚棋子收到了一起。
海念的身份和半月緣這個工具她都不準備再用了。因為她已經想好得到九瀛指骨和心頭血的最好辦法。但在那之前,且再給她幾年時間。
那廂。
九瀛淡淡喝着茶,實則早已食不知味。他側頭看了眼魚寒生木屋的方向,想道:她這十六年一直糾纏着的便是這個問題嗎?今夜如此反常,是做好決定了嗎?
那麼,魚寒生,你最終的選擇是什麼?
是選了别人,還是選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