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雲,怪隻怪你沒看清楚你的内心。實際上你在乎你七星觀的身份,在乎七星觀的同門,更在乎你師父對你的器重,以及與你有婚約的小師妹,你亦是無法割舍掉的。”
司瑤就像洗腦一樣,漸漸說服他,“所以,你和我之間,根本沒什麼關系,你不過是對七年前的相遇有些意難平罷了。”
她的每一個字都深深敲擊着夏重雲的内心。
“真是這樣嗎?”他還想堅持,還想掙紮,可對方已經将他已有婚約的事情說了出來。
再糾纏下去,他似乎就是不知廉恥了。
就在方才,他明明還在質問司瑤,心中甚至還有些憤怒,憤怒司瑤見異思遷想攀扯那琴尊葉孤偃。
可眼下他已經沒有資格再指責司瑤什麼。
更沒有資格再對她有什麼癡心妄想。
“對不起,司瑤……”
末了,夏重雲無力地說着,他的臉瞬間疲憊了許多。
“沒什麼對不起,你我之間本來不欠什麼。”司瑤笑道,一副真心祝願的模樣,“接下來,你好好跟你的小師妹過日子吧。”
一提到“小師妹”,夏重雲神色更加愧悔,他沒有應聲,而是擡起沉重的雙手,對司瑤抱拳行了一禮,最終轉身離去。
夏夜的風吹來,湖中荷花的香氣充斥鼻尖。
司瑤伸了個懶腰,悠閑自在地靠在欄軒上。
終于解決掉了一朵桃花,司瑤暗喜不已,雖然曾經是她“勾搭”夏重雲在先,不過好在兩人也沒有确定什麼關系,更沒有為對方許諾過什麼。
再加上如今夏重雲确實已有婚約在身,他再招惹司瑤的确是他的不對。
因此,司瑤并沒有多少負罪感。
此事已了,一身輕松的她在湖心亭中都快睡着了,直到空中又響起一道驚雷,她才幡然蘇醒。
這個季節多雨,若再不走,說不定一場大雨便要幡然襲來。
于是,司瑤不情願地走出了湖心亭。
宴會的方向已經沒有傳來絲竹之聲,想必宴會已經散了。
司瑤最終隻好走回合歡宗客院。
雷聲不斷,但大雨未至,司瑤的腳步并沒有加快,像是閑逛似的。
不曾想,下一瞬,身後隻聽到兩名弟子低呼,随即“砰”的一聲,司瑤便感覺到自己的裙擺被誰踩了一下。
身後似乎有一個人不受控制地撞來。
司瑤一凜,身形連忙于空中旋轉,而後退至幾步。
轉過身來,目光所及之處,有一名男弟子已經趴倒在地上,與他随行的那弟子匆忙将他扶起。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子酒味,是從方才那趴在地上的男弟子身上傳來的。
看樣子,那男弟子應該喝醉了。
将醉酒男弟子扶起來的男弟子對司瑤賠禮道:“實在抱歉,我師弟不勝酒力,已經醉得差不多了,卻要禦劍而行,不料一時不穩,竟唐突了姑娘。”
那被扶起的弟子已經醉得七葷八素,像灘爛泥似的靠在身邊男弟子的身上,時不時還打着酒嗝兒。
見司瑤沒有反應,清醒的男弟子又繼續賠禮道歉,“實在對不住姑娘,也不知道姑娘是哪個門下的弟子,明日待我師弟酒醒之後,我二人定會再登門謝罪。”
司瑤正要說什麼,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裴素,發生何事了?”
那個叫裴素的清醒男弟子立馬朝司瑤身後的來人伏腰低頭道:“尊者,莫雲師弟喝醉了,不小心唐突了這位姑娘。”
“唐突?”
司瑤身後的男人,聲音如冰窟一般。
她忍不住回頭望去,才發現那個男人竟是宴會上所看到的出塵男人。
風劍宗的天啟尊者,江辭風。
“事情是這樣的。”裴素突然慌了起來,連忙重述了方才的經過。
哪怕裴素一直強調着歉意,但江辭風話音冰冷,“你們二人,回去客院找顧盈長老領罰。”
裴素一聽,臉色大變。
司瑤見狀,不由得插手,“其實方才那位小兄弟隻是不小心踩到我的衣裙,也不算唐突我什麼,我覺得沒必要讓他們受罰吧。”
隻可惜江辭風面不改色,依舊無情地看着裴素和莫雲,“還不快去?”
裴素雙肩微顫,隻好扶着醉醺醺的莫雲告退了。
江辭風這才轉身,也準備離去。
自始至終,他未曾理會司瑤方才的話語。
他這副冷冰冰不搭理别人的态度,司瑤忍不住道:“這風劍宗的人好生古闆!”
那江辭風竟停下腳步,終于側過身來,高雅出塵的眉宇之下,眼眸透着無盡的寒冰,“他們唐突了姑娘,是得該罰。”
司瑤擰着眉頭,“我這個當事人都說了沒事,你卻固執地要執行門規,确實一點都不近人情。”
“規矩便是規矩,談何人情?”江辭風說完,随手一拂,整個人便消失在風中。
哪怕走了許久,空氣中依舊回蕩着冷凝的氣息,司瑤都不禁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