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禾長舒一口氣,看着腳下的糖水,故作失落一陣,很快便大度道:“那就出去再買好啦。”
淩昭也是舒口氣,她若哭鬧起來,他倒不知怎麼辦了,于是摸了摸她的腦袋,應聲好,底下的月魄劍被移出去了,他也沒說什麼。
今日這賣場的最後一件“寶物”才是重頭戲,宣禾往邊上讓開,不敢擋了他的視線,自己也往台上望去。
那是一塊象牙材質的令牌,顯現在石台中央,牌子上毫無雕飾,一片空白。
起價還是十萬靈石,持續有人跟價,不一會就攀升至一百萬,淩昭猶在觀望,宣禾不禁擔憂這塊牌子他究竟買不買得起了。
底下砝碼還在一萬兩萬向上添着,那唱念聲催得她困意上湧,不停打着瞌睡。
“九樓青鸾,兩百萬靈石!”
短短一句話擲地有聲,宣禾一個激靈繃直了身體,兩百萬!又是這青鸾!
“八樓玄乙,三百萬!”
宣禾扭過頭時,淩昭已将手中的砝碼抛了出去。
“九樓青鸾,四百萬!”
那人顯然是勢在必得了,唱念聲剛落下就又擡了價。
淩昭也不退讓,輕飄飄地把那代表百萬的砝碼丢上桌。
“五百萬……”
“六百萬……”
“七百萬……”
“九樓青鸾,一千萬靈石!”那人許是不耐煩了,一出手便是一千萬。
宣禾聽着便覺心痛,極想上前再按住淩昭的手勸一句:“要不,咱們還是去搶一塊吧。”再加價就不值當了。
一千萬,莫說見薛重明一面,都夠雇一個亡命之徒去取了薛重明的項上人頭,日日和他相對而視了。
淩昭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些波動,宣禾盯着他握着砝碼的那隻手,緩緩往手邊的小桌上一挪,啪一聲,這一千一百萬像是砸在了她心上。
“八樓玄乙……”
這句話沒說完,怪事發生了,石台上的象牙牌子慢慢淡去,而後就在塔中衆賓客的眼底下驟然消失,一絲痕迹沒留。
宣禾登時明白過來,底下的石台不過是塊能夠示物的鏡子。
令牌從鏡子中消失了。
唱念聲也戛然而止,那粗粝的聲音顫了顫:“請青鸾,玄乙間兩位貴客稍等片刻,我已派人去秘寶閣中查探。”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賣場的主人不想白白送走兩位财神爺,時不時派侍從來裡間添水倒茶,生怕人跑了。
淩昭端着水一口未碰,耐着性子等了幾回,直到侍從第三回上樓時,才道:“秘寶閣中出了些錯漏,我們大人馬上到,還請……”
淩昭打斷他:“令牌在否?”
“這……”
侍從正猶豫,他口中的那位大人已進了門,拱手一揖,擺出一副賠罪的姿态。
“在下浮燈縣縣令鄭元德,也是這浮燈塔塔主,今日賣場正是由我主持。哎,實在對不住,我秘寶閣中弟子疏于職守,一個不慎,令牌讓那嶽中雲盜走了,我已下令封了城門派人捉拿,貴客請放心,這賊人定逃不出城。”
宣禾端詳着這位縣令大人,倒是個普通凡人,此時他提到那嶽中雲,最後幾句話說得咬牙切齒,簡直想親自去捉了他回來。
“嶽中雲?”淩昭對這名字并不陌生,顧自思忖着。
“是,就是那鬼手大盜嶽中雲。”
少頃,又有侍從匆匆忙忙趕來上報,鄭元德立即喝問:“拿住人了?”
侍從直搖頭,恭敬道:“是樓上青鸾間的貴客,托我來捎句話。”
鄭元德不敢怠慢:“什麼話?”
侍從仔細從袖中拿出塊腰牌,雙手捧着呈上來:“那位客人遞了牌子,想邀玄乙間這位公子上樓相談片刻,不知公子何意?”
淩昭撚起牽在腰牌上的紅繩,那腰牌便在他手中垂下,無聲地轉了兩圈。
宣禾看清牌上的字,是一個圓潤的“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