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又是哪學來的歪門邪道!快收了術法,師父知道了要你好看!”
“哪裡是歪門邪道?天機樓失傳的機關陣術罷了,隻可惜那秘籍我來不及多瞧幾眼,就讓一把赤火燒了。你且放心,此結界師父都不曾見過,除了我,誰也進不來,出不去。”
“當真?那要如何才能出去?若真叫師父發現了,我兩都沒好果子吃。”
“先熬過這三日再說。”言畢,他一躍上樹,靠着枝幹以手枕頭,就這麼歇下了。
三日後,他方才給她解了惑:“要出去也簡單,這花,便是界眼。你再取下一片花瓣,這結界自然消失了。”
他把花瓣一摘,四方景緻如煙消霧散,兩人又回到了那靜室之中。而她轉頭四顧,猛然發現,師父正站在二人身後。
“師……師父。”他沒了先前的自得,自覺跪下。
“哼,我倒小瞧了你山外學來的本事,竟用來對付為師。三日思過還是少了,一月後,你二人再來見我!”
……
宣禾撚起掌中小小的白梨花,不敢有期待,隻有些惶恐,她捏着那一小片花瓣,指尖微微用力,花瓣便落了下來。
與她既往的見聞相同,身周景緻飛速變化,眨眼間,生機盎然的飛花閣,變為了一片無主的荒園,四下裡的花木凋落枯槁,一股刺鼻腥臭取代了原有的芬芳鑽入鼻腔,她失了神,丢掉手心發黑的白梨花,扶着眼前的枯木堪堪站穩。
淩昭丢下剛撿起的一顆石子,掃視園中忽變的景象,轉頭看到那一地的屍體時,他明白,結界破除了,如他所想,飛花閣滿門已遭遇不測。
他往前一步攙住宣禾,看了眼剛被她丢在地上發黑的梨花:“沒事吧?”
宣禾低着頭,心緒紛亂,過了會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看着周遭的慘狀,她的心裡更加沉重。
見她沒有大礙,淩昭二話不說拿出符箓畫起來,将此消息傳回青雲宗,宣禾趁他畫符之時走到那些死去的女子身旁,靜靜觀察。她們衣着打扮皆是相同,當中有一位妝飾格外華貴且不加掩面的,興許就是飛花閣的閣主了。
宣禾并不認識花瓊,她知道的是花瓊修為不低,還在楊衍之上,有能耐犯下這罪行的,隻能是在化神境以上的修士,修仙界中屈指可數,與花瓊有故的更是寥寥幾個,又說不上有深仇大恨,哪裡至于下此狠手?
她在花瓊屍身前蹲下,猶豫着伸手覆到她的肩上。
饒是她已猜想到會發生什麼,還是讓那團黑氣凝成的鬼面驚得往後一靠,坐到了地上。
她飛快縮回手,那團黑氣即刻又逃匿回花瓊的身體中,與當初楊衍身上的異狀如出一轍,如此巧合。
當真隻是巧合?
宣禾回頭看了眼地上的枯黑的梨花,不敢細想,它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系。
“怎麼了?”不知何時,淩昭已傳完信,在她身邊蹲下,他撥開擋在花瓊頸前的衣物,看到了那條長而深的緻命傷痕。
見他同自己一樣,接觸到了花瓊的身體,卻沒顯出方才的異樣,宣禾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恍然意識到什麼,忙收手站起身,左顧右盼:“我們該怎麼辦?”
淩昭凝視着那具屍身,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才應道:“我與宗門通過信了,此事另有人善後,待人趕到,你我方能離去。”
“會是誰幹的呢?”宣禾兀自說着,想聽聽他是何看法。飛花閣衆人的死法無甚特别,無法推斷出是何人所傷,如若她不出手,将燭蠡的煞氣逼出來,豈不耽誤了大事?
不等淩昭開口,她便自問自答地引導道:“你說,會不會與那楊衍的死有關?畢竟真兇還逍遙法外,接連發生這兩樁大案,我猜……許是一人所為。”
淩昭也站起來,隻是盯着她看,并不答話。
宣禾讓他看得發毛,心說她這猜測再合理不過了,有什麼可懷疑的嗎?還是,她的臉上有東西?她的易容掉了嗎?
她一陣慌亂,就見他擡起手在自己頭頂一拂,一片黑色的落葉擦着她的手背落到地上。
“也許吧。”他說。
“哦。”宣禾轉過身去,不再面對他。
隻過去半日,善後的人便來了,為首的竟然是桓真。再次相見,兩人都十分坦然,見面就談起公事。淩昭給她交代了來到飛花閣後的所見所聞,言語中隻将二人被困結界兩日一筆帶過。
桓真仔細聽着,目光時而轉到宣禾身上。
她心想,彼時在燕山時還向他道了句喜,眼下看來是個烏龍,不過她對旁人的事并不感興趣,故而并未過問。
“是不是燭蠡的手筆,将這些人帶去青雲宗,與楊衍一同放在昆侖鏡下一照就明了了,”桓真道,“隻是人已身故,是誰所為倒不那麼重要了,燭蠡敢下手第二次,便可能有第三次,不知它下一回又會對誰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