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不錯……身手不錯……”這句話在腦中回蕩數遍。

宣禾臉一紅，呆若木雞。

他竟然，他竟然誇她身手好……

這麼多年來，即使是在試劍台上取勝時，她也沒從他口中聽到半句肯定，這一句“身手不錯”更甚于“我喜歡你”，實在匪夷所思。

緊貼在身後的熱度忽然離她而去，淩昭退開，将鐵刃丢還它的主人，其餘人見到領頭羊一招就在淩昭手下敗退，拿着法器各自退後，猶豫着上是不上。

淩昭直接無視了他們，拉起宣禾往前走去，路過那領頭的紅發男子身旁時，對他說道：“誰若還想來，你記得告訴他，找我切磋随時奉陪，隻是主意别打錯了人。”

“淩昭！”他們走出不遠，便聽身後之人激動道，“我叫沈淩志，我爹是蓮華宗宗主沈元正！”

宣禾心說怪不得見他術法眼熟，原來是一百三十年前那個殺了同門師兄被他爹流放的逆子。淩昭步履不停，沈淩志急了，接着在後頭喊道：“你等着我出華陽郡，我一定再找你打一架！”

二人漸漸遠去，走着走着，宣禾突然笑出來。

“你笑什麼？”

她回味着他适才那句話，評價道：“你威脅人的樣子着實差點意思。”

他認真請教她：“差在哪兒？”

“語氣太溫柔，表情也不夠兇狠。”宣禾朝他做出個狠厲的表情，殊不知這表情出現在她這張臉上有些滑稽。

淩昭含笑道：“看來你常威脅人。”

“也，也沒有。”宣禾支支吾吾。

“看你身法秀逸，不像一日而成，”淩昭猜道，“你也修劍？”其實不是猜測，他心裡已有八九分确定，畢竟是同道中人，出手的路數大同小異。

“嗯。”他既然看出來了，她也不否認，否則反倒容易惹人起疑。宣禾應了一聲便轉過頭，緘口不語。

他其實很想聽她說說，他沒見過的她是什麼樣的，可每觸及到過往，她就會敏銳地及時打住，不給一點越過雷池的機會。

他識相地沒再問下去，就此帶她離開華陽郡。留在那兒，想要出手的人可不會在乎宣禾是否冤枉，走出那個無序之地，至少不會有人敢明目張膽地來拿人。在人後怎麼說是一回事，那些個羅織的罪名沒落實前，但凡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明面上還得給淩昭幾分薄面。

遠處一個黑點緩緩移動過來，宣禾雙手扶在淩昭腰上，從他身後探出頭望去，随着距離近了，來者從一個黑點變為一個人影，而後很快就到了他們跟前。

原來是淩昭的二師弟。

“師兄！我正要去華陽郡找你！沒想到在這兒碰面了。”

淩昭見他匆匆而來，鄭重問道：“何事？”

二師弟歎了口氣：“是這樣，燭蠡作亂，各派道友慘遭殘害，可事到如今，各宗門手裡依舊線索寥寥，沒點頭緒。繼續枯等着燭蠡露出馬腳，還不知多少人要丢掉性命。兩日前燕山傳訊各大宗門，說有重大線索，要召各路高手上山共商降魔大計。”

“燕山？”淩昭意外。

那山頭能謀事的就剩一個唐珂，後繼無人，已成頹敗之勢，降服燭蠡怎麼也輪不到燕山牽頭。不過唐珂野路子廣，真知道些什麼也不一定。

“是，他既然敢廣邀各路人士，定是有把握在手的，何況師父曾說……”二師弟頓住，瞄了宣禾一眼，把接下來的話用傳音傳進淩昭腦中，“師父與洪谷主都猜燕山那位大師姐其實還在人世，那時令楊衍體内的煞氣顯形，恐怕就是她的手筆，隻是沒親眼見到她現身，無法下定論，這事便沒傳揚出去。我看唐珂此次如此自信地放出消息，也許會與她有關，若是她還活着，對收服燭蠡有很大的助益。”

驚訝之餘，淩昭也以為這推測很合理，他開口問：“所以師父有何吩咐？”

二師弟見他不避諱，便也當着宣禾的面，大大方方把剩下的話說了：“師父的意思是，讓師兄你代青雲宗再上一回燕山。”

見淩昭不語，二師弟解釋道：“外頭那些傳言，我們在山上也都聽說了，不過師兄你千萬别多想。師父年紀大了，劫數也近了，如今常年在洞府中修行，不愛唠叨更不愛走動，我這不正好出山了，就順路給你捎個信，也好把事情交代得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