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楹望着前方的魔物。
現在她已經完全能确定這隻魔物隻是有魔神一魂的特征,但又不是魔神一魂。
否則不會這麼快就虛弱至此。
看着圍繞魔物僅剩的幾縷黑色霧氣,白楹拉弓瞄準,手一松,數支青色箭矢就飛了過去。
被破壞了暗金色眼眸的黑色霧氣掙紮着逃回了魔物本體。
一陣微風拂過白楹手間,她微微側頭,看見晏缙飛至身旁。
“那隻水妖已經死了。”晏缙淡然開口,他擡眼望着魔物:“現在輪到這隻魔物了。”
即使隔得極遠,魔物也好似聽見晏缙的話,一張一合的黑霧快速抖動數下,“漪……”
黑霧之中的扭曲白骨猛地收縮,随着黑暗之中的紅光猛地一散,“你們竟然把漪殺了——!”
一陣沖擊朝着二人襲來,震得下方密林宛如被狂風吹動,發出“簌簌”的聲音。
晏缙持劍一震,擋下朝着他們二人而來的波動。
但沖擊散去,黑霧卻停留在半空之中,一縮一張,伴随着中心紅色光芒的增強,那隻魔物好似更加虛弱。
白楹擡手拉滿弓,一隻異常鋒利、尾羽綴着旺盛異火的青色箭矢搭在弓弦上,她皺眉盯着黑霧之中的不詳紅光:“這隻魔物與水妖在九十年前殺死了州崖鎮的所有人,現在終于輪到它們了。”
話音剛落,箭矢應聲而出,在昏暗的夜空中劃出一道極為明亮的青色光芒。
晏缙将所有靈氣凝結成一把銀白色長劍。長劍懸于他的身前,在夜空中散發出凜冽莫測的寒光。
他擡手握住長劍,劍尖直指魔物。輕輕一拍劍柄,長劍瞬間筆直地飛了出去。
一箭一劍齊齊刺入魔物的體内。
“啊——”
魔物體内發出千人的痛苦呐喊,仿佛共同承擔着無法承受的苦痛。
最後出現一聲白楹覺得耳熟的聲音,正是最開始與她說話的那隻魔的聲音——
“我不該,我不該吞了……”
那聲音逐漸弱了下去,随着黑色霧氣化為腥臭灰燼,被風吹落。
看着眼前不遠處的龐然大物中的扭曲白骨逐漸化為灰燼,黑色霧氣也從最外面瞬間燃燒變為黑色塵埃。
白楹心中微微一松,他們三人總算可以離開黎銅川,亦不需要誰拿命去拼了。
但她依然警惕,隻因為魔物軀體之内,最為中心的地方,那道不詳的紅色光芒依然存在,一張一縮宛如活物。
直到黑色霧氣散盡,白楹才看見詭異不詳紅光的真實模樣——
那是一塊黑紅色的血肉,隻有尋常男子拳頭一般的大小,散發着危險的紅色光芒。
血肉沒有了黑霧的包裹,直直地朝着下方的密林落去。
晏缙望着那塊血肉,低聲開口:“那是何物?”
“不知道。”白楹舉起弓,“但還是将它毀去最為妥當。”
話音剛落,青色箭矢已經射向黑紅色血肉。
但令兩人意外的是,青色箭矢在射進血肉之時,卻整個進入了血肉,就像箭矢射進一片大海一樣,消失無影。
晏缙皺起眉頭喚出數把靈劍,朝着黑紅血肉而去。但卻與青色箭矢一樣,都是刺入血肉後,便沒入其中。
白楹收起弓,伸出右掌,自掌心出冒出一簇純正明亮的青色火焰,火焰中心是帶着一抹黃焰的青色火光。
凡是修煉到一定程度,白家血脈傳人能夠禦使的異火都能對妖、魔、人的魂魄造成傷害。
異火傷害魂魄這一點,與孽火獄的孽火有些像,卻沒有孽火那麼霸道橫絕。
白楹微微阖眼,掌心的那一簇青色火焰朝着血肉飛去。
青色異火沒有像靈劍與箭矢那樣被吞沒,它撲上黑紅色血肉後,整個黑紅色血肉開始燃燒。
但下一瞬間,就有一個身影從血肉下方的密林中猛地飛出——
那身影緊緊抓住被青色異火包裹的血肉!
白楹臉色一變,她身旁的晏缙動作更快,握住靈劍朝着下方飛去。
但下方的身影沒有一絲遲疑。
在昏沉的暗夜中,白楹也能看見那身影張大嘴,狠狠朝着血肉咬了下去。
天地萬物都失去了顔色,以那身影為中心,猛地将周圍一切吞噬。
*
她站在一個山門下方,擡頭望着伫立在密林之中的巨大山峰。
一個女子站在她身前,絮絮叨叨地說着:“幸虧你有靈根,師父才會将你收入師門,不然你跟着你那個賭鬼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賣掉……”
看着她這一幅發怔的樣子,女子歎了口氣:“師妹,别發呆了,我說的你聽清楚沒?”
她收回目光,輕輕答道:“知道了。”
女子撓了撓頭,轉身踏上台階:“那你跟緊些,帶你看完山門和弟子苑後,我就要去修煉了……”
她忙跟上女子的腳步,隻不過剛走進幾步,又忍不住問道:“師姐,那你修煉些什麼呢?我将來是不是和你修煉一樣的呢?”
“我現在還在修煉功法……”被她喚作師姐的女子想了想,不太肯定:“至于你……應該和我一樣吧?”
她看着師姐臉上的迷惑神色,不再發問。
隻是不知為何,她心中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