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夷離開茶樓之後,在大街上亂逛。
不一會,她手上抓滿了點心,沿路的小販都當她是哪家千金小姐,紛紛推銷自己的東西,程希夷也不講價。
畢竟按她的話來說,這錢是程玉和的,不用白不用。
沿路逛着,來到一題為“書銘閣”的店鋪,門前來來往往有不少人。
程希夷踏上台階,擦肩而過的人都捧着幾本書,她展眼一看,大多不是什麼正經書,都是些供人玩笑的話本。
上次杜文煥送她的話本還沒看完,這也過了許久,不知有沒有出新的。
閣内最顯眼的地方擺了許多書,最上頭的就是《青梅誤》。
程希夷捧起那本書,才翻了兩頁,本來還在忙的掌櫃見她一身打扮,非富即貴,急忙上來親自招待。
盡管他十分奇怪這小姐旁怎麼沒有丫鬟随侍,這不合禮法。
但舉止行動輕靈飄逸,通身的氣質又不像個普通民女。
他說:“小姐,請随意看。”
程希夷翻了幾頁,裡頭的内容與之前杜文煥所送的大差不差,想必是還未出新的。
掌櫃見她拿起那本話本,搓手堆笑,說:“這位小姐真是有眼光,這是我們這最受歡迎的話本了。”
程希夷一路走過來,不管什麼首飾鋪、胭脂鋪,隻要她一捧起哪樣東西,掌櫃的都會說是賣的最好的,或是工藝最好的。
到了這兒竟還是一樣。
隻要喜歡,她不介意花錢,不過這本她看過,沒什麼買的必要。
程希夷将書放下,笑道:“這本的确不錯,我看完了,有無别的?”
掌櫃的忙給她找了幾本,恭恭敬敬地遞給她。
程希夷一邊翻閱,一邊問:“掌櫃的,這京城姓陸的除了國舅爺之外,還有沒有别的人家?”
她之前去茶樓除了散心之外,也有打聽消息的目的。
茶樓是三教九流彙集之地,諸多傳聞也從那傳開。
隻是還未等她問,就來了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她不喜歡輕浮的人,而且有那人在旁邊也不好問。
之後沿路一邊買東西一邊打聽京城陸家。
得到的消息是京城姓陸的人裡,最有名的當屬當今國舅爺陸利,他有個女兒陸浮夢被選上入宮,得了皇帝的寵愛,從小小的秀女一路晉升為妃,是為冠寵六宮的宜妃娘娘。
至于其他的,就都隻是些老百姓而已,或是與國舅爺攀親帶故的同姓。
程希夷打聽過,在十多年前有無一家有名的陸家。
祠堂中陸姓的牌位足足有四十來座,又牽連那麼大的案子,絕不可能是沒名沒姓的人家。
但一路打聽無果,都說不知道。
而這書銘軒的掌櫃顯然也是如此,他略微思考了一會,說:“姓陸的倒是不少,城西和城東都有,但都是我們這些沒來頭的小老百姓,小姐是要找人麼?”
程希夷編了個借口,說:“小女子家中并不在京城,小女子家中有位世交過世前托我們來找十多年前的一位恩人,隻是這位世交還未說完,隻說是京城陸家,所以來打聽。”
“十多年啊······”掌櫃摸了摸下巴,努力地想回憶起些什麼。忽然他眼睛一亮,程希夷以為他是想起來了,誰知他指着門口大聲說:“來了!”
程希夷回頭一看,是個頭戴方巾,身穿石青色圓領袍的年輕男子。
掌櫃看到這人,迎上去拱手笑道:“陸大人。”
姓陸?程希夷心念一動,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負手而立,神采飛揚,的确有官員氣派。
既然他姓陸,模樣看起來也有二十五六歲,說不定也會對當年的陸家知道一二。
陸甲與掌櫃客氣了一番,感覺到有個人一直在旁邊注視自己,偏頭一看,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身穿桃紅彩繡團花雲錦齊胸襦裙,頭上隻斜插了一支掐絲珍珠蝶形金钗,色若雲霞,眼如秋水,明眸皓齒。
他一瞬間呆在原地,隻聽得有人喚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陸公子,陸公子?”程希夷不明白為什麼他怔住了,見他僵硬的眼睛終于重新活動起來,方才松了口氣。
她還得早些回去,總不能一直看他發呆吧。
“這,這位小姐是?”被喚回神的陸甲十分羞恥自己失态,結結巴巴不知怎麼搭讪。
程希夷先介紹自己說:“小女子姓程。”
一旁的掌櫃善解人意,上前解圍道:“這位小姐替别人來找一位姓陸的恩人,陸大人你不也姓陸麼,說不定會知道一些?”
這正合程希夷的心意。
陸甲找到了話題,自然樂意幫忙,問:“程姑娘所找的人是哪裡人氏,叫什麼名?”
程希夷正想開口,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十分嘈雜,言語都被淹沒在人山人海的吵鬧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