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口井旁邊就是她一開始見那厲鬼吞食老夫婦的地方,隻是後來那些痕迹都不見了。
杜文煥見她神色不對,問:“怎麼了?”
“我一開始來這就是被這屋子的老夫婦收留,”程希夷壓低聲音說,“後來半夜看見一厲鬼吞食這對老夫婦。待我收服厲鬼回來,這兒卻連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連屍體和血迹都沒有?”杜文煥發現了不對勁。
“嗯,”程希夷說,“我回來時,那對老夫婦不僅沒死,還站在門口迎我進去。”
大白天的,杜文煥卻感覺後背一涼,他扶額,“不,不會這對老夫婦也是……”
程希夷見他一向冷靜的神色浮現出一絲慌張,不由得笑了,“放心,我後來見到的那對老夫婦隻是巫偶而已,不是鬼魂,當然也不是活人。”
“巫偶又是什麼?”杜文煥不解。
“似乎是這兒來的兩個巫師制造的,用來幫人幹活的東西。”程希夷說。
“嗯,我們先進去看看地道。”杜文煥沒見過這東西,對這種鬼神之事似懂非懂,暫時也不糾結了。
這座農舍裡的地道入口居然在之前程希夷與聾啞小姑娘所住的房間裡的櫃子下。
不怕外人發現這地道口麼?程希夷思忖。
她在一個角落發現了自己被翻亂的包袱,裡頭程玉和之前給的一百兩白銀已經不翼而飛,其他衣物及帶的朱砂符紙之類的倒是沒動。
“這包袱有什麼不對麼?”杜文煥湊過來問。
“沒有,這是我來村子時帶的包袱。”程希夷瞞下程玉和所給一百兩白銀的事,應該是村民貪财所以偷去。
如今她沒錢了,可怎麼南下去天末國呢?
杜文煥見那包袱外表已經破損,沾了許多灰塵,但上頭露出來的花紋,也非一般道士和尋常人家用得起的。
但既然希夷不說,他也不問。
程希夷見他盯着這包袱,生怕他發現些什麼,忙轉移話題:“我們去看看地道口吧?”
“好。”杜文煥把眼睛移開,走到地道口旁,方才已經有幾個衙役先下去探路,但還未上來。
不多時,地道口伸出一雙手,那幾名衙役回來了。
他們爬出來時帶來一些灰塵,杜文煥擋在程希夷面前用袖子遮了遮口鼻,待他們站定,問:“怎麼樣?”
“回大人,”其中一名衙役說,“這地道四通八達,十分寬敞,屬下們隻走了一段路,怕迷路,就先回來了。”
“嗯。”看起來裡頭暗藏玄機,杜文煥說,“人多腳步煩亂,容易打草驚蛇,且容易觸動陷阱,誰能夜視或對地道比較了解,來兩人與本官一同前去。”
縣尉剛剛在一旁沉寂許久,此時自告奮勇:“巡撫大人,下官雖已四十有餘,但眼神銳利如鷹,請讓下官随您下去一探究竟。”
他猜這個地道裡肯定會有一些機關,之前在阿巧家,那女冠說如果不信她為何不自己下地道,現在若他不下去,豈不是顯得他害怕了?
而且這是拿到功勞的好機會,他太想離開赤縣這個鬼地方了。
“少府,你真是勇氣可嘉。”杜文煥見他躍躍欲試,也不攔着,畢竟自己也要下去。
之後又站出來一年輕力壯的衙役,名為孫恒,稱自己為建築工匠出身,不僅身強力壯,眼神銳利,而且對地道之類的頗為熟悉。
縣尉與孫恒先跳下去,他将衣袍下擺系好,正要去時,程希夷叫住他:“我與你一同去。”
這次他并不同意,“地道裡還不知有什麼機關陷阱,你的腳傷未好,恐又加重。而且這地道裡想必也沒什麼……那種東西。”
程希夷搖頭的動作很輕微,卻很堅決,“若是尋常機關我去了倒礙事,隻是那些村子的巫師,他們有些邪術,我怕這些機關裡會有他們的參與。我去會多幾分勝算。”
杜文煥沉思了一會,方才答應,“好,若有不對,你先上來。”
“好。”
“那我先下去。”
待他跳下去,程希夷摸了摸自己的腳,衡量了自己與地面的距離,往下一跳。
快到地面時,昏暗中一雙手輕輕摟住她的腰,帶她轉一圈卸力,随後她的腳便平穩地落在地上。
待她站穩,那雙手便默默放開了。
黑暗中有點微弱的火光,端着油燈的縣尉眼睛撇到一邊,将另一盞油燈遞給他們,而衙役孫恒也在一旁裝瞎。
程希夷連忙向縣尉道了謝,接過油燈,與杜文煥開始一邊摸索牆壁一邊往前走。
這個地道有兩個阿巧家地道那麼寬,行到不遠處就有兩條分岔路口。
分岔路口前有一些新鮮的腳印,應該是先來的衙役留下的,腳印到路口前就轉回來時的路了。
除了這些新鮮的腳印,他們還發現了一些較為陳舊的腳印。
左側岔路口的舊腳印繁雜,右側岔路口的舊腳印比較稀疏。
往左還是往右?
“左邊的腳印多而且大,還有馬蹄之類的印子,想必是那些村民。”杜文煥對比之後得出結論,“右邊的腳印稀疏而且其中有幾雙腳印明顯要小,其中可能有那幾個少女。”
縣尉問:“巡撫,那是否分為兩路,還是先去救人?”
“二位大人,如果要救人,得盡快了。”孫恒在右側岔路口發現了一片血迹,“有人受了重傷。”
程希夷用油燈去照,是一片凝固了的血迹。
“救人為上。”杜文煥也看到了那片血迹,說。
于是四人朝右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