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伊見着謝逸,原本還有些赫然,如今聽到他的文化,腦海中首先浮現的就是呂載雲那張臉。
去千機峰那幾個月,是她畢生難以忘懷之苦。
顧洛伊還記着呂載雲每日卯時準點将她從山崖上扔下悟道峽,任她生死殊鬥一日,而他自己坐崖壁上觀望。
“我劍法是玄機道長教導的。”顧洛伊老老實實回答。
“敢問若我想成為玄機道長的弟子,當研習寶雅閣劍法還是劍王閣?”謝逸恭敬問道。
怎麼會有人想自讨苦吃?
“這位師弟,玄機道長從不收弟子。”
謝逸聞言,崩起的肩垂落下來。
顧洛伊不忍他失落,道:“玄機道長雖不收弟子,但向來會對劍修弟子從旁協助指導,你若入了寶雅閣,我讓我爹去說說。”
姜和拉住顧洛伊要走,等隔開一段距離後,他問:“師妹,我看你對他是諸多照顧,為何?”
顧洛伊一愣,漿糊似的腦子瞬間清明了起來,是啊,為何?
滄瀾派中相貌出衆的師兄弟并不少,怎麼瞧見謝逸自己就跟昏了頭似的,心中小鹿亂跳,隻想多多接近此人,可這一離開又覺得方才自己那番行為實在蠢笨。
難不成......難不成自己被下了降頭?
臨近傍晚,苗聆泉找了顧宇,托她将自己送回千機峰。
“掌門,打個商量,你能不能撥些錢款修繕修繕千機峰上的屋子,這住得實在是憋屈了些,尤其是看到寶雅閣與劍王閣,與仙長那一比,簡直天上地下。”
顧宇沒好氣瞧了她一眼,豎胡子倒眉:“師弟不願意,我也就随他去了,你與他在一道,需得将他照顧好,不然我唯你是問!”
苗聆泉點頭。
随即顧宇不知道想到什麼,老臉一紅,哼聲哼氣:“在某些時候,你要溫柔些對他。”
說罷,顧宇加快速度,禦劍到千機峰後将人丢下就走了。
苗聆泉拍了拍身上的雪,将包袱中那一份生肉拿出來埋在下雪凍着,天然保鮮。
随後又将那一套廚具用雪覆蓋,暫且不管,而後馬不停蹄将破爛的廚房清掃了一遍,清出大片地方,用幹草鋪上,放上被褥,總算有了簡易的床。
以往苗聆泉修道之時,從無固定居所,身上的錢袋子比臉都幹淨,本就習慣露宿山野,因此就算住在廚房,對她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小小的廚房翻出來的東西不少,角落處似有一罐茶葉落灰已久,苗聆泉打開蓋子聞了聞,陳年茶葉的清香經久不散,是個好東西。
她拿出一口鍋盛雪架在爐竈上,拈了火訣,火種從她指尖生出,随後苗聆泉找了一根枯木做引子,指尖一點,火種轉移到枯木上,經久不滅。
雪化成水滾燙後,苗聆泉将茶葉放了些進去,沸水翻滾兩下後開始冒出茶香。
呵,沒杯子,茶葉隻能這般泡。
苗聆泉掐滅火焰,擡起頭來時發現呂載雲站在門口,不知看了多久。
“仙長可要喝口茶?”苗聆泉揚起一抹笑,将這口鍋端到呂載雲面前,“這茶還有些燙嘴,我先晾會兒。”
“我不喝。”呂載雲拒絕道,“你随我來。”
苗聆泉看了眼茶水,将其放回爐竈處,跟着呂載雲進了門,裡面的空間分成了兩部分,中間有一道竹簾半隔開,外間有一蒲團與一茶幾,牆上挂着一把劍,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房間看着空空蕩蕩,着實是将樸實無華練到極緻。
呂載雲一心修行,住所于他而言不過是對于風寒之地,一張蒲團用以日夜坐定,加之已辟谷多年,對吃食更是沒有需求。
如此清修,實在心性堅韌。
“以後你便住在裡間。”呂載雲言簡意赅道。
裡間是為前來向他讨教的劍修弟子準備的,住得最長的一位便是顧洛伊,因此苗聆泉入内時便瞧見了許多女孩喜愛的物件。
比如小巧精緻的香爐、矮桌上烏木制成珠花發簪以及幾套短打青衣。
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張矮床,原先呂載雲扔出來的被褥與床單是一套的。
這條件比在漏風的廚房可好太多了。
苗聆泉立刻跑回廚房将那被褥拿上,看了眼鋪好的幹草,伸腿就是一腳踢亂,拜拜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