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死要面子的傲嬌狼王。
邱意婉心中竊喜,卻沒拆穿歲崇,套牢他的目的達成之後就開始言歸正傳:“那些黑色的鳥禽極為敏銳,看來是這裡的主人特意為了讓其看家護院而養。”
歲崇早已在此地觀察多時了,并且也是妖類,更能察覺到妖氣:“那些黑鳥是妖物,始終在将軍府及其附近的上空區域盤旋,除了方才追擊你的時候,從未遠離過半寸。”
邱意婉歎了口氣:“看來是我魯莽了,畢竟是兇手的老巢,怎會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讓外人潛入。”說完,又問了歲崇一句,“從地形地勢上來看,将軍府就緊挨着斑斓大世界的後山,郎君可察覺除了什麼異樣?”
歲崇如實告知:“今早路過将軍府的時候,我并未嗅到奇怪的氣息,但是方才從斑斓大世界離開之後再度路過時,我卻聞到了人魂精魄的氣息,并且夜深人靜,萬籁俱寂,附近沒有雜音幹擾,空氣中隐約鼓動着陣法運作的細微聲。”
妖有妖氣,人有人氣,所有的氣息皆來源于血液和魂魄,人族聞不出異樣,但五感巨佳的妖族卻可以,更遑論是千年狼妖。
邱意婉很快就明白了歲崇的意思:“早上來時,此地的陣法并未啟動,因為那個時候斑斓大世界才剛開始進行維護工作,人魂精魄尚未收集完成,但我們離開時,核心陣眼已經工作了大半天,收集來的人魂精魄已經滿足了陣眼本身所需,餘出的量就可以被傳遞到其他地方去了。”
歲崇:“最終的目的地可能就是将軍府。”
邱意婉:“我今早出發前,讓歲洱在城中打探消息,得知平昌将軍名為諸音,是諸瀾的親姐姐,但卻常年流連病榻,直至現在,可能已經快要撒手人寰了,莫非,她是想用他人的精魄給自己續命?”
歲崇也不好妄下斷言:“不管幕後操縱者是她不是,這樁案子都和将軍府有着密切聯系,等諸瀾來了,就知道真兇是誰了。”
邱意婉卻說:“可是等諸瀾來了之後,我們就隻能跟着她轉了。諸瀾可能還會對真兇抱有恻隐之心,真兇也不會傻到直接把陣法展示給她看,最終的結局說不定是真兇倒打咱們倆一耙呢。不如咱們先潛入進去,多打探些消息、多掌握些切實證據,以防萬一?”
不得不承認,她考慮的确實是更周全。
歲崇誠懇道:“夫人比我想的周到,全聽夫人的。”
邱意婉謙遜一笑:“小聰明而已。”
但若真的隻是小聰明,狼王也不會非她不可。既能成為一境之主,就絕非是個隻會看皮囊的庸才。他一定非常欣賞她的内在。
她隻是長得好看,卻絕非是個徒有其表的草包花瓶,不然也不會那麼狡猾奸詐,跟千年狐狸似的,尋常相處起來定極有意思。
狼族年歲漫長,狼境萬古寒冬,她能給他帶來不一樣的溫暖春色。
歲崇瞧着邱意婉,突然在想,她的亡夫,眼光可真是好,下手也真是快,一點兒機會也不給旁人留。
一頭更奸詐的狼妖。
莫名其妙的,歲崇竟有些嫉妒起了她的亡夫。
邱意婉也不知道歲崇在想什麼,直接對他說道:“那我們現在就進去?”卻又忽然露出了憂慮的神色,“不會再碰上那種鳥吧?”
歲崇:“應當不會了,夫人身手了得,一舉殲滅了所有。”
邱意婉:“……”一時間,她竟聽不出他到底是在真心實意地稱贊她還是在調侃她演技棒。
但邱意婉反應很快,立即回了句:“萬一還有其他妖物蟄伏在暗處呢?妾身肉體凡胎,全不似郎君那般耳聰目明。”說完之後,又哀傷苦澀地歎了口氣,“曾幾何時,每每遇到我自個兒應付不了的險情,我夫君都會化為原形,讓我騎在他的後背上。”
歲崇能夠清楚地感應到,這附近已經沒有其它更厲害的妖物了,就算有,這女人也絕對能夠得心應手地對付。
更何況,狼族又不是牛馬,後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夠讓他人騎乘的。
但不知為何,歲崇就是無法忽略邱意婉凄楚的言語和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心軟了:“若是夫人不介懷的話,我可以帶着你走。”
邱意婉的臉頰又是一紅,低垂的眼眸中盡顯羞赧之色:“我一寡婦,自然是不在乎這些虛禮,就怕郎君……”
歲崇沒再多言,直接化為了白狼。
邱意婉在他看不見的身後偷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赧然,滿含感激地說了聲:“多謝郎君體諒了。”
他的原形很是威猛高大,必尋常白狼要大得多。雪色的毛發濃密發亮,肌肉矯健緊實。
邱意婉輕車熟路地跳上了歲崇的後背,順勢往他的背上柔軟一伏,雙臂圈進了他的脖頸,臉頰舒适地埋進了他後頸的皮毛中。和火爐似的暖和。
曾經,他就是這樣帶着她翻山越嶺,回到了狼境。
“夫人坐穩了。”歲崇邁開了四足,如銀色閃電一般急遽地在樹木蔥郁的山林中穿梭奔跑了起來。
但他的心卻是亂的,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她嬌軟的身體緊貼着他的後背,陣陣體香如同谷中幽蘭似的時有時無地萦繞着他的鼻端,勾的他心神不甯。
他還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她吐在他後頸處的溫柔呼吸。
她的夫君,定是極其疼愛她的吧?
歲崇的心裡又騰起了一陣不爽,但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夫君疼愛自己的娘子不是天經地義麼?他不爽什麼?
自己真是瘋了,竟然亵渎一個可憐的少婦。
縱身一躍跳入将軍府高大後牆的那一刻,歲崇狠狠地在心底暗罵了自己一句:喪心病狂的龌龊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