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小崽子獸性難馴,不服管教,不知對錯亂傷人呢,結果是為了她。
陶秋竹的臉色柔和了幾分,眼見他又要炸毛,她開口解釋:“你誤會了,那隻孔雀不是對我開屏,它是喜歡上了我身邊的一個姑娘,正好沖着我的方向,誰曉得被你撞見,還燒了人家的尾巴,它的心思并不壞隻是太纏人了你不許搞種族歧視,今後那個姑娘會自己解決,你不知道它毛毛燒焦後有多難過,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下次做事情前要搞清楚始末,不然容易釀成大錯知道嗎?”
手下的小毛團子僵硬在原地,在妖族他一直都是被歧視的那個,從未有人對他說不許種族歧視,他心裡複雜,遲疑地問:“啾?”真是那麼回事兒?
陶秋竹好笑:“不然呢?”
毛絨絨把爪子踹回身下,晃了晃尾巴,“哼唧~”
開屏不單獨找沒人的地方開,對着兩個異性開屏,不檢點。
陶秋竹:“……”臭東西,就嘴硬,死倔。
她無言半晌,歎口氣,“行行行,就你檢點,今天有沒有受傷?以後再碰見這種事情不要硬碰硬知道嗎?打不過就跑還用我教你?”
陶秋竹難得正經起來,這回輪到墨玄铮無言以對了。
他發現,眼前的這個人類确實是不同的。
沒有人天生喜歡撞得頭痛血流,小時候被其他幼崽欺負時,他喊過,可其他妖和他非親非故,又都厭惡他,根本不會幫忙,路過時還會把他一腳踢走,免得擋了他們的路。
他知道,沒有妖會聽他訴說委屈,這個世界本身就弱肉強食,哪怕明知打不過也要去争一線生機。
其實今日的那個壞人他并非打不過,隻是當時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知道她來了才會撞上去。
這算不算是一種欺騙呢?
墨玄铮垂下腦袋。
思考間,陶秋竹柔軟的掌心已經從毛團子頭頂摸到背脊,然若對待世間珍寶,輕柔小心,怕弄疼了他。
緊接着,她又捏住他小巧的耳朵尖兒提起來大吼,“聽沒聽見?聽見吱一聲!”
妖族耳朵敏銳,墨玄铮耳朵頓時飛機耳,下意識張嘴:“吱!”
“真乖!”陶秋竹頓時眉開眼笑,趁着墨玄铮不注意,捏住了他的尾巴尖兒。
陶秋竹:“是大了點,至少能看見尾巴了。”
墨玄铮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嗖地一下抽回尾巴,對她炸毛,陶秋竹假裝沒看見,彈出一道靈力把桌案上的長明燈熄滅,房間内陷入黑暗,她被子一蓋,笑嘻嘻道了句晚安,閉眼睛睡覺,徒留墨玄铮懵在角落盯着她的背影磨牙。
夜色裡,他的眼睛會和貓科動物一樣隐約會有一些光亮,配上那身黑色,好像半空中飄起來的小火苗,暗紅色,随着他的眨眼而晦暗不明。
妖族和人類不同,哪怕沒有光線,也能視物。
他能看見人類女人偷偷勾起的唇角,能看見她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瞄他,對上他的眼睛後又掩耳盜鈴般閉上。
墨玄铮不知不覺盯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她淺淺呼吸才收回了視線,氣得躲回角落裡,十分費勁兒地團成一團撓了撓自己的尾巴,上面仿佛還殘留着人類指尖的溫度,還酥酥麻麻的,很煩躁,想咬人。
這一晚十分不平靜,墨玄铮睡夢中突然感覺渾身灼熱,血液像是水入油鍋沸騰起來,但很快得到緩解。
角落裡的小團子不知何時憑借本能,一點點靠近人類的,蜷縮在她肩膀處,嗅着那淡淡的獨特清香,再次入眠。
然而夢裡不知夢見了什麼,他張開嘴憤怒地咬了一口,尖細的牙尖陷入脖頸的軟肉,特殊的液體綻放在味蕾,小黑球眉宇間一道火紅的印記一閃而過,緊接着身影逐漸拉長,幻化為少年,壓在女子身側。
少年滿頭烏發濃密披散在背後,身軀颀長,結實有力的手臂化為牢籠把女子抱在懷中,頭抵在她的脖頸處,小獸般用鼻尖嗅了嗅,确認是熟悉的味道,低頭一點點舔舐肌膚上殘留的血,那塊小牙印迅速愈合不見絲毫蹤迹,他這才迷迷糊糊抱緊了她,額間紅色似火印記逐漸暗淡下來。
……
陶秋竹很少做夢,她每次做夢都像是某種預兆或者警醒。
比如在現代,她夢見有一隻凄慘的小流浪狗在扒門,瘋狂叫嚷,沒過幾天,就在附近小區門口垃圾桶裡撿到一隻受傷的小狗崽。
當然也有不準的時候,比如夢裡她是一個超級大渣女,養了一個小玩伴,一口一個我喜歡你,結果為了外面花花世界,轉身就給别人跑了,導緻那小玩伴長大後瘋狂報複,把她抓回來剝皮拆骨一口吞。
陶秋竹一直對那個夢心有餘悸,她最讨厭做夢了,無厘頭不說,還不受控制。
換世界後,陶秋竹沒再做什麼稀奇古怪的夢,結果今夜竟然又做夢了。
夢裡她養的毛絨絨突然變成巨型貓科動物,虎頭虎腦,一爪子都能把她壓在床上摩擦。
毛絨絨的大長尾巴輕而易舉環住她的腰肢,禁锢她所有動作,以一種絕對壓倒式姿态,用暗紅的眼睛盯着她,像是思考從哪裡下嘴。
陶秋竹有些窒息,然後眼睜睜看着那隻大貓的臉蹭了過來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子上,吓得她當場驚醒。
一睜開眼天色已大亮,陽光透過縫隙照進來,晃得她一陣恍惚,直到脖子上傳來異樣才把她喚醒。
鬼壓床?
陶秋竹顫巍巍伸手,手感軟乎乎,毛絨絨。
毛絨絨可以治愈一切,陶秋竹瞬間從抛去夢中的負面情緒,借機多捏了一把。
“哼唧?”
墨玄铮迷迷瞪瞪叫了一聲,然後發現事情不對勁兒倏然睜開眼睛。
陶秋竹戳戳他的腦袋,先發制人,“崽崽好粘人啊!一刻都離不開我。”
【啧嘴上說不要,身體好誠實,昨天晚上還對我愛答不理,今天就爬我脖子上睡覺,就是有點呼吸不暢,唉這甜蜜的負擔啊。】
墨玄铮麻爪,蹭地一下從她脖子上竄下床躲到桌底,怎麼叫都不出來了,在桌底下煩躁地踱步。
怎麼會。
他才沒有黏人!
墨玄铮很确定,昨天晚上自己在角落裡睡覺。該不會是那人類把他抱過去的吧?
正想着,陶秋竹坐到梳妝台前像是發現什麼,驚呼一聲,“你昨天晚上咬我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