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黎讓自己的高維顯形坐在了沙發上。

她幾乎快證明自己并不是意識體了，因為她能感覺到沙發的獨特質感。

她用手往下用力壓了壓，把皮質沙發按出些凹痕來。

“怎麼跑出來了？”紀學默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我解釋給你聽的時候，你沒有認真聽，反而在研究沙發的質感。”

“你怎麼知道我沒認真聽？”叢黎舒坦地往沙發上一靠，“我隻是沒什麼想法，感覺我挺倒黴的，一路倒黴到現在。倒是你，别用那種眼神看我，讓我感到不舒服。”

他絲毫沒有收斂地注視着她：“哪種眼神？”

她想了想，好不容易從自己生鏽的腦袋裡挖出一個精确的形容：“貪婪的，撕包裝袋一樣的。”

紀學默沒有回答，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眼睫顫動了一下，收回目光。

房間裡的時鐘正指下午四點。

光線偏斜了一點。

打掃機器人啟動後在辦公室裡嗡嗡嗡地開始工作。

紀學默走過去拔掉了打掃機器人的電源。

重歸安靜。

“整件事的後果預計是，蒼術會死，你背黑鍋的同時大概率也會死。”他總結道。

叢黎聽到“蒼術會死”的時候，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亞爾弗那個江湖騙子給出的占蔔詞了。

以死的代價失而複得……

她想到這裡，不免自嘲：她居然和仿生人一樣開始期待預言這種缥缈的東西了，而且還是江湖騙子給出的假預言。

她收回發散的思緒，不在乎地回答道：“反正都爛成這樣了，再爛一點我都能接受。”

紀學默追問：“如果有人強迫你做二選一的選擇，兩個選擇都有不同方面的損失，你會選擇什麼？”

“有人強迫我做A或B之間的選擇，我就選‘或’。”

“或？A或B中間的那個？”

“是的，就是掀翻桌子的意思。”

“你真是……”

……

這天晚上，紀學默依然在浮空島上留下來加班。

明天就是行動的日子。

叢黎抱着“在ddl前最後一次刷論壇放松心情”的心态打開遊戲論壇投影。

但她的心情卻在看到被頂到首頁的一個帖子後迅速沉降下來。

帖子标題“關于第一個任務和第二個任務我要問問大家”

樓主（小白plus）：衆所周知，這個遊戲的第一個任務是“刺殺總統”，第二個任務是“阻止神秘組織刺殺總統”。

2L（小白plus）：同樣衆所周知，觸發任務的玩家不接任務或者任務失敗都會死亡。

3L（小白plus）：現在我大着膽子自曝一下，我很有可能是觸發第二個任務的那個玩家，我本來在異能局工作，現在是總統的保镖，聽說是因為有組織要行動，特别派出我們這批新保镖。

4L（小白plus）：我要接第二個任務了，有誰接了第一個任務嗎？

叢黎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

第二個任務，阻止神秘組織刺殺總統，難道不是冷青觸發的嗎？

現在居然有另一個玩家跳出來說可能觸發了這個任務。

關鍵是……在異能局工作，目前是總統保镖，這個身份的指向性很明确。

這個叫“小白plus”的玩家就在浮空島上！

8L：我能理解樓主的意思，如果那個觸發“刺殺”任務的玩家沒有接任務，那麼樓主隻要對付神秘組織派來的其他人就好，沒什麼心理負擔。但如果接了任務，那麼兩個玩家肯定會起沖突。

89L：最開始的時候就有人預測過了吧，如果有人穿越成了總統保镖之類的。

112L：但是如果1号任務玩家沒有接任務的話，就是死路一條……而且最後兩個玩家裡肯定隻有一個能存活……

叢黎感到自己的心髒在慢慢地鼓動着，巨大的陰影仿佛從她頭上壓下來。

蒼術會死。

她可能會死。

另一個玩家可能會死。

她猶豫了一下，在論壇回複頁面發送消息。

130L（有點方）：1号任務，我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