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蘇依依背對着小柔,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依依?”
蘇依依嗯了一聲,問:“這些盆栽是為我們準備的嗎?”
“你真聰明。”
小柔笑了,真誠且帶着笑意的語氣聽起來還挺撩人。
蘇依依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盆栽内土壤松動處冒出肉嘟嘟的一截。
“這裡種的什麼?”
小柔:“你為什麼不親自去看看呢?”
蘇依依回頭看她:“你為什麼總想讓我去看看?”
小柔斂了笑意,目光沉冷:“你懂愛嗎”
“......”這是什麼問題?
蘇依依沉默了很久,這個問題她很難回答。
“不懂的話,就去看看吧。”
愛在盆栽裡?
蘇依依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才繼續朝着盆栽走。
此時,每個盆栽上都長出了東西,有的隻是一小節看不出是什麼,有的長勢很快,已經漸漸長出大緻的形狀。
小小的花苞裡裹挾着一團肉,僅憑顔色,蘇依依很難辨别那是什麼,但随着長勢越來越猛,這東西終于露出了它的形狀——那是一個人。
小小的人,通體肉粉,就這樣蜷縮在半透明的花苞内。
不知怎的,蘇依依突然想到一句話——愛人如養花。
她蹙起眉,捏着盆栽的一邊拎起來。
盆栽沉重無比,她費了很大力氣才堪堪拎起來,土壤像瀑布般傾倒下來,壓垮了剛長出的花苞,底下穿來一陣痛苦的叫聲。
木闆在蘇依依手中劇烈抖動起來,她差點沒拎住。
蘇依依堅持着将土壤倒出大半,終于看清了土壤地下埋藏的是什麼。
撲通一聲,盆栽從蘇依依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泥土之下露出一張滿是髒污的臉,那人渾身毫無血色地蜷縮在盆栽内,肚子上原本連接着半透明的根莖,因為蘇依依的動作,根莖折斷了,裡面的鮮血都溢了出來。
“曾...子毅?”蘇依依喘着氣,有點不敢相信,突然有點明白愛和養花的關系了。
這種愛,是犧牲自我,用血肉去養。
其他的盆栽沒有蘇依依的幹擾,長勢仍舊很好,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花苞已經長成一個大球形,隔着花苞往裡看,裡面正躺着一個白嫩的小孩子。
根莖愈長愈粗,鮮血在裡面不斷傳輸,風吹來的時候,半透的根莖變得徹底透明,等風停時又恢複原樣,遇到斷斷續續拂來的風,根莖表現得就如同在呼吸。
蘇依依看着那根小臂粗的根莖,照這個流速,底下的人很快就會被抽幹。
她看向其他四個盆栽,寒意從背後蹿起,“其他人呢?”
小柔:“也在這裡啊。”
這裡?蘇依依看着花苞内的那些嬰兒漸漸長大,抱着一絲微弱的希望問:“在哪裡?”
身後沒有聲音了。
蘇依依回頭一看,小柔就站在距離她幾米的地方,靜靜地看着她。
嘩啦啦——
蘇依依順着聲音看去,半透的花苞已經長到一人寬,原本緊閉的花苞緩緩打開來,不知名液體嘩啦啦從裡面湧出來,灑了一地。
花苞内的人長得和小柔一模一樣,穿着一模一樣的白裙子,安靜地躺在綻開的花瓣内。
小柔種的竟然是她自己。
震驚之餘,花瓣内的小柔漸漸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不見,同時花苞開始枯萎,一點點消逝後沒入土壤之中。
天台又恢複到蘇依依剛來時見到的那樣,剛才的一切仿佛都是錯覺。
低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蘇依依。”
蘇依依一回頭,阮一舟就站在天台門口。
他擰着眉上前,目光在她身上遊走一圈後,才問:“發生什麼事了?”
蘇依依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恰好此時,天台門再度被推開,王俊義走進來看見蘇依依,一下跳出去老遠,驚呼道:“啊——你、你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
柳江冉跟在王俊義身後,也被他吓了一跳,但看到蘇依依後反而冷靜下來。
雙方都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當時蘇依依講故事的時候莫名消失了,連同小柔也不見了,再然後他們聽見二樓有動靜,就一直跟着動靜來了三樓。
“小柔呢?”蘇依依看了一圈,發現小柔不見了。
“在找我嗎?”
小柔不知何時到了門口,轉身把門關上後,對着衆人露出一抹招牌微笑:
“下一件事,一起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