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嘴角:“你先把手松開。”
“好好好。”副導演言聽計從,不敢惹怒一點。
高穩穩揉了揉酸痛的手,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不是有袁安出去抓鬼了嗎?”
“我不放心啊,肯定是人多力量大,你跟丁老師能不能去幫幫忙,酬勞方面,我們都可以談的。”
商人将利益看得極重,談判時也下意識要将錢财挂在嘴邊。
想來是沒人能夠拒絕金錢的誘惑的。
但他此刻卻想錯了,面前這兩位,真的不為所動。
倒不是讨厭錢,是因為他們等到結束這個入營測試後,總要回到訓練營的。
錢又帶不走,那不就相當于是免費勞動力了。
見高穩穩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副導演又去看丁燦的反應,發現對方也是不為所動。
想法未能成行,他那股急躁勁兒又上來了,又不敢外露得太明顯惹得這兩位不快,隻能繼續好言好語的。
“你們不知道,這個表弟從小就跟在我屁股後面長大,後面不上學了也都是我在照顧他平時生活,感情好得很,剛才他受傷你們肯定看見了,那得多疼啊,我,我實在是心疼。”
金錢不管用,他開始打感情牌。
而且也不算作假,确實這個表弟算是他關系最好的親人了。
當年自己藝考,家裡人都不同意,還是表弟幫着勸服了父母。
丁燦聽着副導演講這番話,心神一動,總覺得好像是漏掉了什麼信息。
是什麼呢,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你怎麼了?”夏嘉琏注意到她稍顯凝重的表情。
丁燦搖搖頭:“就是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而且應該是剛剛自己見過發生的事,這種怪異感才會這麼強烈。
她皺着眉思考,又被餘光裡院子中的場景吸引住。
院子裡那兩位現在已經扭打到牆邊。
隻見“表弟”一個轉身,手就扒着院牆處的鐵制欄杆上行,準備要翻牆而出。
到達最頂端的位置時,褲腳還不慎被欄杆上的尖刺劃破,血珠順着大腿汨汨流出。
跳到外面地面上時,身體跟着踉跄幾步,神色看着十分痛苦的樣子。
而丁燦面前,是正在試圖将面容恢複正常的富明強,他整張臉像是出現兩個圖層。
一層是死相,一層是正常無害的樣子。
兩相飛快交替,晃得人幾乎眼暈。
刹那間,丁燦突然就明白過來,到底是哪裡讓自己覺得不對勁。
剛才副導演試圖說服她在打感情牌的時候,說表弟身上受了不少傷。
這句話讓她想到袁安在上一次,把表弟救回來時的場景。
當時袁安帶着虛弱的表弟回到别墅,向他們解釋,說是因為顧念表弟的人類身體。
為了不在跟惡鬼的交手中讓表弟受什麼傷害,才不慎讓惡鬼從他手下逃脫。
既然那時袁安以人為本,怎麼反倒現在,全然不顧之前的原則,看見表弟被傷成這樣都沒什麼表示。
不說那些從樓上摔落下來時的剮蹭傷口,他腳被紮傷,血流那麼明顯,袁安居然都不為所動。
甚至在後面下手的時候,半點猶豫都沒有,反而像是……
一定要在他們面前,展露出自己比惡鬼更高的修為,讓旁觀者看出惡鬼并不能從他手下逃脫的現實。
院牆之外,袁安和“表弟”纏鬥的戰況變得更焦灼。
袁安持着桃木劍的手腕扭轉,每次下手都沒有空手而歸,眼瞧着黑霧的面積已經比最初小了很多。
“表弟”節節敗退,躲避行走的路線卻十分單一。
完全是朝着能夠最快離開衆人視線的方向,朝向兩側的躲避都極少。
丁燦覺得,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從眼皮子底下離開。
“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出去看看。”
她沒打算冒險,隻是想稍微走近些看看,這場争鬥的結果會是如何。
副導演感謝的話還在嘴裡,沒來得及蹦出來,就見丁燦已經一路小跑到了院子裡。
丁燦才剛剛從大門口探着頭往外面看,立馬就被尚在交手的袁安捕捉到。
他頗帶了幾分焦急開口:“你們千萬不要出來,這惡鬼十分兇險,當心傷人。”
話沒講完,果然見到黑霧特别配合的,撲過來要反咬一口。
袁安又及時出聲:“還不快回去,我沒法子分心再保護别人了。”
丁燦像是得了提醒,規規矩矩地站在大門位置一動不動。
“隻是想來告訴道長一聲,這是我們關系還不錯的同事,他都已經受了這麼明顯的傷了,到時候别把惡鬼除了,他的命也跟着沒了。”
“既然是修道者,不都是慈悲為懷的嗎?”
她特意将後面幾個字咬得十分清楚,去看袁安臉上的細微表情。
袁安手中動作停滞一瞬:“你說得有理,我隻是一時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