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闆上墜着彩燈和紅綢,同樓上暗杆處的紫色紗帳交相輝映,其中有珠簾點綴,錯落着長度垂下來,珠子本身的顔色不同,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各色輝光來。
一層正中間的位置,有座半人高的圓台,作為舞蹈表演用。
背後懸挂着出自名家之手的山水畫,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圓台兩側,則是開辟出來小片的區域,現在已經擺放好大小不一的演奏樂器,有幾個人在,指尖輕彈着古筝。
曲調悠揚,相當于晚宴前的開胃菜。
大廳内均勻擺着幾排供人入座的長桌,現在已經是人滿為患,左右各有去往樓上的樓梯。
夏嘉琏提前預想到這樣的結果,可惜他們還是晚了一步,被告知大廳的流水席位已經被人搶光了,連二樓的大桌就在剛剛都已經坐滿了最後一座。
目前整個昭霞樓,就隻剩下三樓的包間還餘下幾個空的。
店小二倒是有遠見,先告知了進入包間需要繳納的基礎費用。
這包廂費可是比剛才奇星堂的入會費多多了。
就算之前沒有奇星堂這一檔子事,也是幾個人湊在一起完全付不起的程度,就算讓高穩穩坐在狗尾巴草旁邊,不眠不休地編上一整天。
賺到的錢,也不夠在這裡聽上一首曲子的。
石燕低聲感慨着:“那個張舒棠能經常來這裡的包廂聽一次曲,果然得是張員外家這樣的高門大戶,才能夠支撐這種高消費的娛樂活動。”
見這幾個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店小二也沒有要趕人出去的意思,隻是目光很淡地望過來,想要試圖用眼神把人逼走。
正常進去的方式行不通,沒辦法,就隻能投機取巧了。
丁燦從腰包裡将徐臨風的那半枚印章取出來,亮在店小二眼前:“我們是從張員外府過來的,來調查舒棠小姐失蹤的案情,不知道舒棠小姐以往經常會去哪個包廂?”
店小二隻一瞧,便認出了印章的來源。
“原來是員外府的客人,徐管事肯把印章交給幾位保存,想來也是信得過你們的,那我們昭霞樓,自然也不會向各位收費,請随我來。”
店小二帶着他們上樓,二樓擺放着的是數張圓桌,果真如他剛才所講的那樣,連半個空位都沒有了。
“張小姐每次過來的那間包廂,從她失蹤之日起,張員外就将其長期包下來,說是為了能夠在張小姐回來時,願意的話,就能直接過來聽曲。”
“整整包下一個月嗎?”高穩穩不免驚奇。
昭霞樓遠近聞名,這每天的花銷已是天價,如果想要包下來一個月,要花費的錢财,更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不過對他們來講是天價,仔細想想,以張孤聲的财力,這好像也并不算什麼。
“張員外愛女心切,大家也都非常感動。”
他們現在已經走到三樓,能見到的顧客就越發得少,不像底下兩層人摩肩接踵的,能出入包廂的,或有财力,或有權力,都不會輕易視人,絕不可能同那些人為伍。
接連路過幾個包廂,房門都是緊閉,丁燦真有點好奇裡面究竟都是些什麼人。
“前面就是張小姐的包間了,幾位請。”
這處包間在走廊内側,并不靠近街道,算是鬧中取靜,不過房間也在一側開有窗戶,緊挨着的,是條空無一人的小巷。
為了能夠方便包間内的顧客觀看表演,包間一側是沒有牆壁的,而是選用輕薄的紗簾來遮擋。
樓下圓台有表演時,将紗簾拉開,就可以清楚見到底部的場景。
加之張舒棠的包廂是在最裡面一間,就降低了她被别的包間的客人見到的可能性。
店小二迎着幾人落座後,提起茶壺為他們斟茶。
石燕一路走過來确實有些口渴,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愣了下。
是熱的。
“你們店裡速度這麼快的嗎,就我們走上來的這功夫,就已經差人送來了新的茶水?”
但也不對啊,他們走的速度并不慢,何況中途也沒見店小二去通知誰啊。
“當然不會,”店小二将茶壺又穩穩放下,“房間内的茶水,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就會換成熱的,至于桌上的幹果糕點,也是每日都會進行更換。”
丁燦訝然:“這也是張員外的要求嗎?”
“自然是的,要不說張員外是個好父親呢,等會兒表演就開始了,現在正是店裡忙的時候,我就先失陪了。”
等店小二離開後,丁燦才緩緩開口:“剛才在張家,我還說張孤聲在今天這種日子出門談生意,是根本就不在乎他女兒呢,現在看來,好像并不如此。”
大約真的是有推不開的生意,所以才會在極有可能發生失蹤案的今天,還選擇在他們上門的時候離開家。
石燕歎了歎氣:“希望能有好的結果吧,若是女兒回不來了,還不知道張孤聲會作何感受呢。”
他做的這些事,其實都是因為心中的念想而已,張舒棠一日沒找到,沒有任何的壞消息傳來,某種程度上講,已經算是好事了。
桌椅正是設置在能夠觀賞歌舞表演的一側,高穩穩站過去,注意到已經在圓台邊候場的幾名舞姬,她們是做異域風情的打扮,看着樣子,表演是馬上就要開始了。
有幾個小厮正将一面巨大的鼓搬上來,就放在舞台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