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張舒棠聽見有打鬥的聲響,掀開馬車的簾子之後,發現有個少年正在被幾個人拳打腳踢。
她見不得有人這樣受欺負的場景,便令身邊的護衛和車夫去查看,将人救下來。
彼時張舒棠不過剛及笄,還帶着幾分女孩子的俏麗活潑,雖然身體不好,精神頭還算足。
她從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那群圍在一起的人已經被拉開,露出來中間那個男生的面貌。
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看上去營養不良的樣子,似乎比自己還要瘦弱。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嘴角還滲出不少血,看上去有點可怕,讓人不敢靠近。
張舒棠卻不畏懼他身上的髒污,徑直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來。
“你怎麼樣?”
男生眼睛腫起來,視線也縮小許多,先見到白色的裙角在自己眼前鋪展開來。
他下意識害怕弄髒對方的衣服,就小心翼翼地收回了點手,不想被别人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連頭都低下去。
隻是嗫嚅着:“謝謝,謝謝。”
“棠兒,發生什麼事了?”張孤聲注意到後面的聲響,從隊伍前頭騎馬趕回來看。
張舒棠揚起頭,帶着笑臉:“爹爹,這個人被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自己去醫館,我們帶上他吧。”
“都聽棠兒的。”
就此,徐臨風被帶到張家醫治,因為無處可去,就順勢留在家中當了護院。
幾年來,一直不斷成長,才成為了現在的員外府管事。
對于徐臨風來講,他當時能留下一條性命,是因為張舒棠的善心。
而真正讓自己漂泊的生活安定下來,則是由于張孤聲的首肯。
如果沒有張孤聲點頭,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所以在他心中,他們兩父女是一樣重要的。
張舒棠無法确定将這件事告訴徐臨風之後,他會作何感想,所以并未将實情和盤托出。
隻是曾經好多次跟徐臨風暗示過,小栀是自己很看重的丫環,以後在府中行走,要多加照料。
就是為了在自己離開的時候,能夠讓小栀這個知情者受到保護。
所以之前丁燦見過他跟小栀之間似有交情的情況,其實隻是因為徐臨風聽張舒棠的話而已,他對小栀,會更加上心。
也難怪在交談中,徐臨風對張孤聲如此尊敬,那可是曾經改變他命運之人。
丁燦心中明了:“我們有特殊的追蹤術,會跟好張禮,同時會去靈錫鬼市,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線索。”
已經第二天了,要知道他們作為沉浸式體驗的遊客,不過能在這裡待三天的時間而已。
到時候如果無法将這城中的芙蓉片生意一網打盡,能不能正常通關還是個問題。
楊埔正色道:“舒棠她們幾個人不便多在城中露面,我同你們一起。”
丁燦笑笑:“我們刑探查看向來不喜歡有外人插手,你就待在竹園裡,等着好消息就可以了,反正你們知道的,剛才都已經告訴我了不是嗎。”
她私心裡,其實是希望這對有情人能夠再多相處一會兒的。
畢竟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恐怕他們之間就不會有再能見面的理由了。
還有就是,萬一遇到需要使用道具的時候,還得花心思去跟他解釋。
張舒棠蹙着眉,又微微松了神色,似是明白了她的用意:“那好,不過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要告訴我們。”
*
出了竹園之後,第一步就是先要跟石燕她們彙合。
昨夜大家皆在迷香上中招,他們一定也是在晨起之後,才發現自己不見了。
整個員外府,現在說不定都是人心惶惶的。
連上門的刑探都在府中無故失蹤,官家人員跟普通人相比,總是有些不同的,他們必定會更害怕。
隻是她昨天并未避諱,府中見過她的人不少,說不定大搖大擺走在城中,也會有人能夠認出來。
由竹園離開時,槿然遞給她一頂鬥笠,整個邊緣又有白紗垂下,旁人看不清面容。
她随意走出去幾步,見到不遠處一家鋪子外的台階角落,正有個在乞讨的乞丐。
衣衫褴褛,手裡拿着個歪歪斜斜的樹枝,腳邊放着殘缺了一角的瓷碗,單腳盤腿徑直坐在地上,頭發也是亂糟糟的。
她從荷包裡拿出一把銅錢,放到瓷碗裡,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乞丐半眯着的眼睛精明地睜開,他立馬把錢拿在手裡擦了擦,然後放進随身衣物的暗袋當中,嘿嘿笑起來。
“多謝姑娘打賞。”
乞丐一直是低着頭的狀态,但目光中的那道身形并沒有要走的意思,他這才擡起頭去看,将額間的頭發撥開些,露出有些髒兮兮的臉。
丁燦笑意盈盈地:“這位小哥,有個忙要你幫手,這是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