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某個女仆路過櫃門的時候,他有瞟到一眼托盤當中的食物。
土豆塞雞翅,迷你小漢堡,香煎芝士鳕魚,還有做成小熊腦袋形狀的意面。
怎麼看,都像是特殊為小孩子準備的餐食。
高穩穩靈光一閃:“會不會就是我在台球室照片裡見到的小孩子啊?”
“我沒見到人,但應該大差不差。”
夏嘉琏看完那些人布置餐食,隻是預備了一份,就靜立在桌前等待侍奉。
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擔心會受到規則反噬,沒能等到人來,就穿梭到了别的櫃子裡。
“那麼就是有孩子在這個家裡,說不定我們遇見的話,能夠從他口中打探到什麼消息,又或許,根本不用鑰匙,靠着他我們就能夠出去。”
“古堡中任何存在都不要輕易相信,說不定那孩子才是最可怕的。”
清潔工離開後,兩人重新回到了斯諾克室當中,夏嘉琏也見到了那張照片。
從那孩子的眼神當中,他看出幾分熟悉感,跟自己一樣,其中夾雜着的,是難以言喻的自卑感。
小時候夏嘉琏也有過那種目光,在發現自己與常人不同,不能準确地感受到世間各種聲音時。
那是他才開始試着佩戴助聽器的适應時期。
不戴助聽器,他聽見的聲音微乎其微。
可戴上之後,又會刻意被放大,喪失聲波的真實感。
下雨天,雨滴打在葉子上,又滴滴答答落入彙成的小片水坑當中,是有些人讓在床上,關閉窗簾,拉起被子,認為最适宜進行午睡的伴奏音。
可對于他,不斷滴落的聲音,卻如同一下下敲擊在鼓膜之上。
清晨,群山環繞的雲霧森林當中,傳出悠揚的鳥叫和蟲鳴,隐約伴有野獸的叫聲。
常人聽見,會覺得這是來自大自然,曼妙婉轉的聲音輕松自在,又伴随着勃勃生機。
夏嘉琏卻最聽不得這樣的聲音,仿若置身在極為擁擠的野生動物園當中,所以那段時間都非常排斥出門。
甚至如同驚弓之鳥,聽到任何細微的聲音就會心跳加速。
但他從來沒有私底下自己摘下來過這個讓人隐約懼怕的壞東西,隻因為家裡人對他講,想要變得跟正常人一樣,就得适應這隻助聽器才可以。
所以接下來很長的時間内,夏嘉琏都處在某種陰影之下。
那時的他,偶爾也會露出這樣卑微的神色來。
說什麼助聽器可以讓他變成正常人,意思不就是在講,其實他才是那個異類嗎。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最終還是适應下來,自此之後,也變得更加隐忍。
這樣的情感,不會是天生就存在的。
必定在男孩的成長過程中,有人潛移默化地向他灌輸着某種概念,才會造成現在的狀态。
或許是在學業方面不如他人,或許沒有成長出父母期望的模樣,又或者是,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男孩就像是另一個自己,但夏嘉琏并不确定,他是否能跟自己走上同樣的路。
兩人定下着重尋找小孩子線索的決定,就經由櫃子離開了斯諾克室。
正如丁燦見到的,高穩穩獨自一人來到了斯諾克室,至于夏嘉琏,就不知道被傳送到了什麼房間當中。
他見過的男孩身份,不必多作思考,必定就是威爾。
而他旁邊共同合照的男人,一定就是父親瓦倫。
種種迹象表明,他們探尋古堡的重點,就應該在威爾身上。
查明威爾在這裡的遭遇,就離找到逃離的那把鑰匙更近一步。
高穩穩聽她講了舞廳的事情,已經覺得威爾可憐:“他平時一定很害怕,這麼大的家裡面,可能幾乎都是他害怕的地方。”
他忽然想到:“诶,小孩子不是喜歡寫日記嗎,那他會不會把一些秘密記錄下來?”
天性使然,小孩子的分享欲向來很旺盛,家裡人不能交流的話,或許會用另外的方式,将自己遭受到的虐待,寫進紙張當中記錄。
“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我們光是要找到威爾的房間,恐怕就得花上些時間了。”
目前他們幾個人進入過的房間,連個起居室都沒見着,又不清楚櫃子傳送的規律,完全無法預測什麼時候能找到卧室。
“洗衣房這種地方,如果有在巡邏的人,肯定大概率是不會靠近這裡的,我們出去看看,别打草驚蛇就好。”
連着兩個房間,高穩穩早想到古堡裡面看看了。
這裡确實沒什麼可看的,威爾作為古堡的小主人,平時肯定不會過來洗衣房。
丁燦走過兩步,覺察到腳下的觸感有些異樣,低下了頭:“等等。”
“怎麼了?”高穩穩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注意到地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大片的水漬。
此刻他們兩個,都已經踩在那塊被水浸濕的地毯上。